《命運狂想曲-Rhapsody In 綠間&高尾-》
第2番 雨
某日放學,綠間一個人待在學校的圖書館裡看著文集。高校的圖書館藏書遠比中學多出許多,自從開學加入籃球部後就不太有時間到圖書館的綠間,今天特地趁沒有部活也不用看比賽DVD的空檔過來。
拉開椅子、將書放上桌、調整最舒適的姿勢,並且在桌上把幸運物給安置好,綠間才開始看起書。
今日的幸運物是粉紅色的兔子玩偶,不過綠間帶的是以前中學時特地為了幸運物而去玩偶專賣店買的白色兔子玩偶。當今日早上看到節目說是粉紅色時,他甚至考慮要不要自己把白色染成粉紅色、還是直接去買一隻粉紅色的,可惜不管從事哪一個方式,一定趕不及上學時間所以作罷。
幸好,綠間還有一個中學時另外買到的粉紅色烤漆兔子項鍊,如今好好地戴在脖子上,白色兔子玩偶加上粉紅色的兔子項鍊,今日的幸運物準備人事已盡,到目前為止也的確沒發生什麼不幸的事情。
那隻白色兔子就這樣直接放在桌上,稍微引起旁邊其他學生的注目,看了看綠間,表現十分自然,才各自將注意力回到自己手上的書本。
在這寧靜的空間裡四周只有翻書的聲音,還有偶爾從為了通風而開啟的窗外傳來棒球部在外面操場上練習時球棒的打擊聲,順著風的傳送,連外頭學生的聊天對話也一句兩句地傳到耳邊,綠間接著想起他跟高尾說今日放學之後的時間要拿來去圖書館,高尾他倒是說圖書館的話他沒興趣所以不跟。
高尾不在身邊,好像安靜許多了,不過圖書館本來就應該是這麼安靜的才對。趁這時候好好享受一下個人時光吧,之後還有練習賽跟IH預賽,平常都要練球,加上還有課業要準備,大概沒什麼時間拿來閱讀課外讀物。
晚春的風從窗外吹進,輕拂過綠間的髮梢,接近夕陽西下時分的春風十分涼爽舒服,讓綠間不自覺地睡意浮上。昨天才比完一場練習賽,加上平常的自我加倍練習,疲勞感其實不斷地累積著,也難怪此時會想睡覺了。最後綠間把書本闔起、眼鏡摘下,心裡想著就先趴著小憩一會也無妨。
※
【今天下午四點,請眾人在體育館前面集合,要進行特殊訓練。】
綠間看著赤司傳來的簡訊內容,站在體育館前面,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抱著今日幸運物白色兔子玩偶,而現在正是下午四點整。
綠間的眼前還站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赤司,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果然只有真太郎是準時到的人,不愧是我們奇蹟世代的副隊長。」
「赤司,你前一個小時才傳簡訊要集合大家做什麼。」
「如同簡訊上說的,我要眾人進行特殊訓練,雖然只有真太郎會準時到,不過這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然後呢?其他人到底去哪了?」
「嘛,哲也剛剛才回覆簡訊說出發了,至於大輝跟涼太應該在街頭籃球場,還沒看到簡訊,我剛剛已經叫哲也順道過去球場叫他們兩個過來。」
「紫原呢?」
「迷路了,至於迷路到哪裡去就不太確定。」
「迷路?」
「這樣吧,真太郎你去找敦,而我等哲也他們過來。」
「我不接受。你都不知道紫原迷路到哪裡去,我怎麼可能找得到啊。」
「先去車站前的百貨公司找吧,今天有甜點特售會,敦一定會往那邊去,即使他看到簡訊,大概也不知道過來的路要怎麼走。」
「人這麼多,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找到的。」
「在人群中要找到一個身高208公分的人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
「敦很喜歡在2樓的一家連鎖蛋糕店,先去那裡看看吧。」
「我知道了。」
在赤司要綠間去找紫原的時候,綠間就知道他違逆不了赤司的命令,後面的只是詢問赤司該如何找到紫原而已。
「順利找到的話,應該能比哲也他們還快過來才對。」
「盡人事、待天命。」
結果真的一切如赤司所料,綠間馬上就發現紫原站在那家連鎖蛋糕店的櫥窗外。從店家的櫥窗可以看到糕點師傅在裡面直接現場示範手作蛋糕,目前師傅正在做擠奶油與放草莓這類最後的裝飾完工。而紫原整個人幾乎貼在櫥窗的玻璃,兩隻手趴在上面,雙眼專心致志地盯著裡面逐漸完工的蛋糕。周圍沒其他人,只有他一個,因為紫原實在太大隻,讓其他觀客都不敢靠近,連店員跟師傅也很無奈,這樣反而造成沒有客人敢上門的反效果,但又不能趕紫原走。
綠間看著這一切,嘆氣想著真是太不像話了。
「紫原,你有收到赤司的簡訊了對吧?」
紫原一聽到背後傳來綠間的聲音,才把視線從櫥窗移開。
「啊,是綠仔啊~你來得正好,我走到這裡之後迷路了,然後看到這個蛋糕,超想吃。」
「我問的是你有沒有收到赤司的簡訊。」
「喔,赤仔啊,有啊,可是我迷路,回不去。」
「所以赤司才讓我來帶你回去。」
綠間一說完向前拉著紫原粗大的手臂要走,然而紫原卻一動也不動。
「不要,我要吃了這個蛋糕才走。」
「不可能,赤司要我趕快帶你回去,你應該不會是想反抗赤司的命令吧。」
「綠仔好過份~拿赤仔威脅人喔?」
「這不是威脅,是事實啊。」
「……。」
紫原也知道違反赤司下場一定不太好,但也不想就這樣放棄眼前美味的蛋糕,整個人依舊站在那不動。綠間推了一下眼鏡,看紫原本來強硬的態度鬆懈很多後接著說一句:「嘛……等會路上有經過和果子店的話順便讓你買一下甜點吧。」
「真的嗎?真好,我就知道綠仔會這樣說。」
「知道就快走啊,別再造成別人麻煩了。」
綠間向店家的店員及糕點師傅點了個頭以示道歉之後就拉著紫原離開。等一個身高195公分的大男生終於把另一個身高208公分的大男生完全帶走了,週遭的其他觀客才開始往店裡移動。
「綠仔~你的身上好像有甜甜的味道耶。」綠間原本拉著紫原,結果不知為何到最後變成紫原半趴在綠間的肩上。
「不要趴在我身上,很重。」
「只有綠仔的肩膀最好趴嘛……其他人都太矮了。」
「所以說我的肩膀不是拿來趴的啊!」
「綠仔剛剛吃了什麼呢?我一直聞到好甜的味道。」
「不要忘了你現在走在甜點街上面,聞到香味是正常的。」綠間常常拿紫原的幼兒線路思考沒辦法,跟他講道理也講不通。
「比起這個,趕快選一家吧,再不快點回去的話可能會比黑子他們還晚啊。」
「我覺得這些甜點都太小了,不夠我吃,我比較想吃剛剛的大蛋糕。」
「所以我說別再提剛剛的蛋糕了!」
「那我可以吃綠仔嗎?」
「什麼?」
「綠仔的身上甜甜又白白的,而且這麼大一隻,可以一次吃個飽。」
「紫原你是餓過頭整個人昏了嗎?」綠間不想理會紫原的無理取鬧,還想把紫原纏在自己肩上的手扯開,結果紫原卻更加使力,讓綠間整個人動彈不得。
「對啊~綠仔~~我肚子好餓喔~~~而且真不想去特訓~~~~」
此時的綠間跟紫原已相當引起旁人注目,畢竟兩個身高200公分上下的大男人直接在甜點街上靠在一起,另外還附加一隻綠間手上一直抱著的白色兔子玩偶。
「紫原!這裡是公共場所,不要造成別人困擾……」
「鈴──鈴───」
綠間話才一說完,手機鈴聲便響了。看到螢幕顯示是赤司打來的,紫原這才鬆開手,讓綠間接起赤司的電話。
「真太郎,跟敦走在甜點街上面了嗎?」
「沒錯。」綠間推了推眼鏡,然後整理剛剛被紫原拉扯過的衣服。
「太好了,那麼順便跟哲也他們一起會合吧,剛才我接到哲也的電話,他和大輝及涼太在精品店那附近。去接他們之前先買個東西吧。」
「買東西?」要接人還要買東西,今天這個赤司給他的委託會不會太多?
「我想大家肚子也餓了,既然今天是特別訓練也特別款待你們,去蛋糕店買一下大蛋糕回來一起吃,口味給敦選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在旁邊聽到對話的紫原知道可以吃到蛋糕後便直接搶過綠間的手機。
「耶~耶~可以去買大蛋糕來吃了!赤仔對我真好~」
「敦你太大隻了,讓真太郎去買,別造成其他人的麻煩。」
「那造成綠仔的麻煩就沒關係了對吧~」
「隨便你吧,那就這樣了,待會見。」
「什麼?赤司你剛剛說什麼隨…」
綠間把手機搶回來才想回話,赤司已經掛斷通訊。
總而言之,先在這裡買個大蛋糕,然後上去找一下其他三人、再一起回帝光,這樣就可以了吧。綠間內心嘆了一口氣,看著紫原挑選好蛋糕並幫他付帳後,再一起往樓上的精品店走去。
「小綠間!小綠間!我沒看錯是小綠間吧?啊……小紫原也在啊!」
還沒走到店裡,就看到黃瀨一個人站在店裡,在那擺放一整排發散著銀光項鍊的專櫃前,揮手大聲叫著。
「黃瀨你吵死了,安靜點好不好。」
青峰則是站在店門外,一臉嫌惡地盯著黃瀨,彷彿非常不想跟黃瀨站在同一個場地裡似的。看到綠間跟紫原之後,還用眼神示意要綠間趕快進去精品店裡把黃瀨拉出來。
「黃瀨,你知道赤司說的特訓了吧?沒事的話就快點一起回帝光……」
「吶吶、小綠間,你覺得這條項鍊如何?還不錯吧?」
黃瀨拿著一條三角幾何圖形墜飾的男士銀鍊,在綠間眼前晃啊晃。
「太奢侈了啊,一點也不好。」
一條項鍊要價不凡,而且那根本是模特兒穿著時才用得上的搭配款,一點也不適合中學生的形象。
「啊……那不然這邊的吧?小綠間你看,每一條都很可愛!男生也可以戴喔,啊!這個兔子墜飾的感覺真適合小綠間,而且還有上粉紅色的烤漆耶!」
「嗯……這邊的確比較好一點。」
比起剛才的銀鍊高級區,這一區的項鍊們很明顯是鎖定低年齡層的客戶,圖案較為可愛,花樣也多元。搞得綠間也對項鍊起了一點興趣,想在裡面看看有沒有什麼中意又不太容易入手的項鍊,可以當作幸運物的備用。
結果到最後,變成是黃瀨拉著綠間一起看項鍊,而青峰跟紫原還站在門外盯著兩人看的狀況。
「喂~喂~現在是怎麼回事啊?」
「……青仔,我覺得黃仔跟綠仔好適合耶,你看他們在閃閃發亮。」
「適合個頭啊!兩個身高超過185公分的男生在看女孩子的東西,這還像話嗎?」
「……其實,我也覺得黃瀨君跟綠間君滿適合的呢,可惜時機有點不對。」
「阿哲?」「啊是小黑仔。」
「你什麼時候在我們後面的?」
「我一直都在。是說,我們不是要快點回去嗎?剛才我又接到赤司君的電話了。」
「也對……。」「我想吃蛋糕……。」
就這樣,綠間入手一個粉紅色兔子項鍊,還有帶著一票同是奇蹟世代的伙伴們回去帝光。一路上黃瀨對著青峰還有黑子炫耀項鍊,結果被青峰吐槽還有黑子冷淡的回應給弄得十分失望,一臉哭喪地找紫原評理,可惜紫原的心完全放在蛋糕上,最後跑去找綠間,綠間又接到了赤司的電話,要他們快一點,不然要加重訓練項目,接著青峰怪罪到黃瀨身上,念了一句之後兩人發生一點口角,黑子出來想在兩人中間制止,卻被無視還夾著不能動,紫原在旁邊一直追問著大家能不能讓他先偷吃蛋糕。
真是一群問題兒。
每次奇蹟世代一湊在一起出門就一定不會有安靜的時候,走在最前面趕路的綠間已經不想理會後面如何吵鬧,只想快點抵達帝光。
「鈴──鈴───」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又開始響鈴還附加震動,這次再接起來,赤司大概會下令處罰了吧。索性不接,就這樣讓它一直震下去。
※
「唔……。」
原本趴在桌上小憩的綠間,感受到無音的振動從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傳來,打斷他的睡夢。爬起來、戴上眼鏡,拿起手機一看,不是赤司,是黃瀨傳的簡訊。
『小綠間~~(・∀・)午安呀!今天過得還好嗎?( ´∀`)
之前我去誠凜找過小黑子囉(≧∀≦)然後我跟小黑子(ᇂ.ᇂ)快要比練習賽了耶!ヽ( ^∀^)ノ要不要來看啊嘿嘿~( ´∀`)
練習賽比完後就要IH啦,一起加油喔!☆(σ∀σ) 黃瀨』
黃瀨這充滿表情符號的文字訊息每次都讓綠間看得有點頭痛,即使內容透露出多少同伴情懷。綠間跟奇蹟世代的他們每一個人,雖然感情不算差,但也說不上是特別好,一起憑著各自的籃球才能、順便一起過過中學日常還有季節行事罷了。
就像剛才淺眠中所夢到的回憶,的確是以前發生過的往事,只是怎麼會在現在的時點夢到,綠間自己也不清楚。是啊,練習賽比完後就要迎接IH賽了,奇蹟世代的大家分別升上不同高校後的第一場戰爭。
才剛被黃瀨簡訊吵醒的綠間提起精神,將身子坐直,這才發現自己肩上多了一件尺寸小好幾號的運動外套,往旁邊看,發現旁邊趴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運動外套的主人高尾,睡得正熟。
高尾怎麼會在這裡……桌上一本書都沒有,專門來圖書館睡覺嗎?真是不像話。綠間看著熟睡的高尾,想著要不要叫醒他。
還是先把外套還他吧。綠間把外套往高尾身上蓋過去時,一陣風從窗戶吹了進來,大概是感受到春風涼意的高尾就在此刻醒了。
「耶,小真?你先醒啦?」
「看就知道了吧,拿去,你的外套。」綠間說完便把外套遞給高尾,接過外套穿上的高尾神情自然地問道:「剛剛是不是想幫我披外套啊,小真?」
「你想太多了,是說我在睡覺時已經很熱了啊,不需要你多事。」
「喔……不過我現在好像有點糟糕……」
「糟糕什麼?」
「因……因為……我……我好想打一個……超大的噴……涕……。」
「什麼!?」
看來大概是剛剛吹進來的風把春季盛行的花粉也帶進來了,有點鼻子過敏的高尾沒戴口罩,抵擋不住花粉的侵襲。
「這裡是圖書館啊!發出大音量會造成困擾的,想辦法止住!」
「太……太太難了……不……」高尾此時已經整個嘴巴張大,一整個蓄勢待發的樣子。
「你是笨蛋嗎!」綠間直覺式地伸出雙手,一手捏住高尾的鼻子、另一手摀住高尾的嘴。而且因為綠間的手掌大,兩隻手幾乎把高尾整個臉都包住,宛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就如此止住了。
「呼……」兩人同時鬆完一口氣後,高尾才接著說話。
「抱歉、抱歉啦小真,我是想看看小真在圖書館認真看書的樣子,所以才又回來的,結果沒想到是看到小真的熟睡樣,連我也跟著想睡啦,哈哈……」
高尾把說話的音量放到最小,還把兩手擱在嘴邊當傳聲器一樣一邊說話,綠間也跟著壓低音量回話。
「圖書館是借書看書的地方啊,不是拿來看人跟睡覺……」綠間的話講到最後停頓下來,想到自己剛才也睡著,好像沒什麼立場唸高尾。
「……最近我們練習都太累了,會睡著也是當然的,今天就到這裡,趕快回去休息吧。」
「遵命~我們家的王牌大人~」
「你吹捧過頭了,高尾。」想要高尾別三不五時就稱他王牌大人,但說了也沒用。
「哪會~話說,剛剛看到小真睡得那麼熟的樣子,讓我好想在小真的臉上面塗鴉耶。」
「你說什麼?」綠間反問,還從書包裡拿出鏡子,往臉上照,深怕高尾真的對自己動什麼手腳,確認沒事之後綠間看向高尾,瞧他笑得一副開心樣。
「唉唷,就只是想想啦,我怎麼可能敢真的動手嘛~」
「哼,我想也是,這麼無聊的事情,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別說得這麼過份啦。」高尾靠近綠間,往他的肩膀拍了幾下,接著以眼神跟手勢示意離開。綠間將桌上的兔子玩偶幸運物拿起,整理完書包後,才與高尾一同離開圖書館歸家。
一路上,在狹隘的人行道中,綠間不斷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高尾,只有高尾跟自己並行時才把眼神別開。高尾哼著歌,走路速度時快時慢。
什麼時候自己的身邊多了這樣一個人。等到綠間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才發現自己跟高尾的相處時間與機會十分地多,比過去奇蹟世代的人都還要親近。同是正選隊員就算了,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彼此是同班同學,在日常上又有許多巧合會在一起,例如班級座位、或是研究分組、藝術的選擇科目也一樣、上下學的路線也會碰在一起、連去上個廁所高尾也說他要去。
第一印象是個輕浮的人,以為跟自己絕對不合,沒想到問過星座後得知是天蠍座,這不是跟巨蟹座最相合的星座嗎,所以才說,星座運勢真是太準了。回想起來,不管是作為隊友還是同學,高尾的確是很好相處,總是笑面迎人又會說話,雖然語調有點隨便,但是卻十分懂得看他人臉色行事,鬼主意跟腦筋也動得特別快,像是就在這不久之前,去看誠凜與海常練習賽時提議騎板車一樣。彼此要多培養默契是事實,高尾雖然麻煩但大多對自己言聽計從,彼此之間關係的感覺就像主人與僕人,讓這樣的高尾繼續待在身邊其實也沒什麼損失、讓他繼續對自己叫著小真聽久倒也習慣。
算了,與其把注意力放在高尾身上,倒不如把精神放在練習跟IH預賽,同樣在東京區域,最先會遇到的奇蹟世代莫過於黑子、黃瀨、以及青峰。黑子與黃瀨所屬的學校要比一場練習賽,黃瀨那模仿咖就算了,為了親眼見證黑子選擇誠凜後的改變,他是一定要到場觀賽的,就因為認同黑子的實力,才不能接受黑子竟然是選擇入學誠凜。
「小真,你在想什麼?眉毛都皺在一起囉。」
「不關你的事。」
「真過份!」
「誠凜與海常的練習賽,要騎板車去看的事情,不要忘了。」
「怎麼可能忘嘛,猜拳輸的人就要騎,對吧?」
原本高尾只是隨便說說的提議,沒想到綠間竟然會答應,對練習賽觀戰沒什麼興趣的高尾也開始提起好奇心來。
「話說,小真你很在意那個海常的黃瀨跟誠凜的黑子嗎?」
「沒有特別在意,看練習賽只是想觀察他們的實力有沒有進步,做為日後比賽的參考。」
「喔,這樣啊。」那就是非常在意嘛!高尾心想,嘴角不禁失笑。
也對啦,過去中學的奇蹟世代同伴,即使沒啥人情味的綠間多少還是會想關心的吧?
※
時間馬上來到他們所說的海常與誠凜的練習賽上午,果然按照約定,高尾與綠間的確靠板車前往比賽會場,只是不知為何,與綠間猜拳的高尾,竟然沒有一次贏過,一直都是高尾在前面載著綠間。綠間看著前面賣力地踩著踏板、不時傳來抱怨的高尾,自己則是悠閒地坐在後頭的板車上,喝著紅豆湯,手上拿著今日幸運物蛙助。
「特地來看練習賽,小真你那些同個中學的有那麼厲害!?」
「他們是擅長模仿跟影薄的人。」
「這些聽起來就不怎麼厲害啊!?」
莫名地猜拳直輸,只能一直在前面騎腳踏車拖著載了綠間的板車,高尾突然有點不知道自己幹嘛也要跟著來看練習賽,原本明明對這兩校的練習賽沒興趣,只是為了最初因為好玩而心血來潮所提出的板車,現在卻變成自己的負擔。
「趕快騎吧!再不快點比賽就要結束了!」
「明明是你早上把星座節目看完,時間都花掉了啊!」
「先別說這些了,高尾,前面轉過去後有個路口。」
「啊?我知道前面有路口呀,要再來猜拳一次了對吧。」
「不是,這個時間的話那邊一定會堵塞。」
綠間的話才說完,前面的路口的確已經排滿長條的車輛,等紅綠燈的秒數過後,車輛再陸續開往下個路口,但車潮實在數量太多,只能在整條大路上走走停停。高尾看到這狀況才在想該怎麼辦才好,現在繞路的話一定來不及看到比賽。明明這個路口過去後就是目的地了,是不是直接用走路的比較好呢?
內心如此想的同時高尾才發現綠間已經跳下車。
「喂!小真你要去哪!?」
「當然是用走的過去了。」
「咦!?那我怎麼辦啊?」
「你就先在這裡等一下吧。」
「欸欸欸!?」
「等會就直接來接我吧。」
「等等!在這裡超丟臉的耶!」
這裡是人流超多的大馬路,高尾騎著腳踏車帶板車停在路中央,而且還穿著學生制服。
「待會見了。」
「小真明知道會堵車不先說,太無情啦!」
綠間話一說完,不理高尾的回應,只讓他在原地錯愕著,帶著幸運物蛙助揚長而去。現在的高尾對綠間來說,就是同班同學兼正選隊友,另外還有這種看練習賽時彼此猜拳來決定誰載誰的關係。真要說起來綠間比較喜歡跟經過自己認同、又與自己意氣合的人相處,像是中學時的籃球部長赤司,除了管理分配隊伍戰力的能力十分高超之外,學業成績跟棋藝都比他更上一乘,互相討論事情時也都能夠得到理想的結論,就算練習要求再怎麼苛刻也都情有可原。
為什麼現在會常跟高尾在一起?曾經被班上其他同學說過你們兩個感情真好,常在一起,真是好朋友。因為是同班又是同社團,所以在學校幾乎都會一同活動、高尾也常常跟在自己身邊、因此演變到最後想拒絕也沒辦法……內心是這麼想的,原本想如此回答,但被高尾一句「看我們感情這麼好,很嫉妒吧~」給阻止。
反正高尾他現在這樣就像是僕人的存在。沒有要他跟也會黏在自己身邊、說了什麼他都會聽、每次都笑著說一些稱讚的場面話。只差沒特別命令他做什麼事情,騎車載自己是高尾他猜拳輸所以不算命令。除了高尾的開玩笑語調真的很不習慣之外,其他也沒什麼太大看不順眼的地方。與其說是朋友,的確比較像僕人。
※
綠間看著過去隊友──黃瀨與黑子的練習賽,實在是不太像話,最後居然是黃瀨輸給黑子與黑子的新搭檔火神。兩方的隊伍都還不太成熟,缺乏訓練,在這狀況之下,黃瀨的雙子座今日運勢是最低的,也難怪不得不輸。
綠間擅自用星座占卜作最後的結論,然後去找賽後正在用水洗臉的黃瀨打招呼。在預料之中,高尾在這之後趕到了,而且時機還剛剛好,他正想跟黃瀨結束話題。
※
「小真,剛剛那個留著黃色頭髮的人就是海常的黃瀨涼太對吧?」
「沒錯。他就是奇蹟世代裡以模仿能力著稱的黃瀨涼太。只要看過對手的招式他便能完美地拷貝起來、變成自己的絕活。」
「他跟那個誠凜的黑子一樣都是一年級,沒有DVD可以看過去的比賽紀錄,真可惜。」
這幾天如果沒有部活的話,高尾就會招綠間一起看過去秀德學長們的籃球比賽,從中得知一些他校情報,進而研究各自的應對戰術。
「你認得黑子?」
「當然啊,我之前不是向小真問過關於奇蹟世代的事情了嘛,所有人我都記得啦!」
「歷代天皇的名字都背不起來,這裡倒是記得很清楚。」
「哈哈,因為是有關王牌大人小真的事情嘛~不記起來怎麼行呢!」
「少耍嘴皮子了,下個星期跟鄰校有練習賽,趕緊回去練球吧。」
「是~是~」
剛剛的猜拳結果又是高尾輸了,所以現在當然是他在前面踩著腳踏車,經過早上板車的苦難,現在高尾已經習慣在前面的力道跟速度,覺得踏板踩起來餘裕不少,接著跟綠間聊了起來。
「是說,那個叫黃瀨的,聽說是模特兒對吧?果然長得不錯,他應該從以前就很受歡迎吧。」
「是啊,很受女生歡迎。」
「女朋友應該交過不少對吧?」
「不清楚,大多時間都看他在打球。」
「……小真對這種事情好像很遲鈍,還是沒興趣?」
「什麼?」
「就是對男女情愛這種事啦,你這麼迷星座,感覺好像很羅曼蒂克,可是對這方面很遲鈍啊!」
「哼,這種事情我還是了解的,至少我知道中學隊友之間有誰互相喜歡。」
「誰跟誰啊?」
「隊上的女經理與王牌,而且他們還是青梅竹馬。」
「哈哈,感覺太老套啦!這年頭青梅竹馬不會在一起的啦。」
「什麼!?」
「小真有夠守舊的,但感覺有像你的調調,哈哈哈哈哈。」
「高尾!」
「搞不好那個女經理是喜歡隊裡最影薄的黑子也說不定啊,這年頭愛情戲劇都喜歡演這種的啦!」
「我不看那種戲劇,頂多看西洋戲劇小說。」
「莎士比亞那種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仲夏夜之夢也看過了。」
「……小真太老成了,好歹也看點現在年輕人看的東西。」
「那你倒是說說看現在的年輕人看什麼。」
「很多呀!電影啦戲劇啦動畫啦漫畫啦輕小說啦之類的,我因為有在玩卡片遊戲的關係、最近倒是看起了一部動畫。啊,還有聽流行音樂跟樂團歌曲,還有最近連網路上的素人歌唱跟自創音樂素質也都超高的。」
高尾自顧自地洋洋灑灑講了一連串,但綠間只是左耳進右耳出,等高尾一說完馬上接回話:「我只看古典文學跟詩詞文集,音樂也只聽古典曲。跟流行什麼的,沒有意義可言。不過……如果跟幸運物收集有關係的話才會特別注意並搜尋相關資料。」
「又是幸運物,哈哈哈,小真你到底有多信星座運勢啊!」
話聊到這邊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紅綠燈,不過高尾依舊在前面載著綠間,沒有要變動的打算。
「那……小真為什麼會想要來打籃球呢?明明興趣方面如此文靜,啊,對籃球來說身高佔很大的優勢倒是真的。」
「做點運動,消磨讀書以外的時間,轉換心情兼休閒。」
「就只是這個理由!?」
「沒錯。一旦決定要做了就要盡人事做到最好,所以我投的球一定進,在天命注定之下比賽一定會贏。」
「雖然贏是一定要的啦,不過跟大家組隊打籃球比賽又不是打個人戰,一起玩得開心就好了嘛,小真想太多了,這樣不是很累嗎?」
「大家玩得開不開心跟我無關。」
「嘛……小真只要把球都投進,大家看了也開心對吧,雖然對方隊伍應該只會充滿絕望。」
「哼,所以說他們都還不行啊。」
「是是,王牌大人一出口凡事說了算……」
就這樣兩人一句接一句地閒聊,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秀德校門口。在這之後的兩人隨即進入體育館進行部活練習,由於下星期有與鄰校的友誼練習賽,因此最近的練習重點就主攻在團體的戰術演練部份,雖然只是練習賽,但教練意外地看重、想讓首發全上場,並且要綠間跟高尾好好地表現,畢竟這可是他們一年級新生組合的初次上陣,觀察這次練習賽的表現如何,接下來正式比賽時還可以再做戰術調整。而一起練習的隊員們雖然一致都認為綠間是一個大怪人卻還是得折服於他奇蹟世代的實力之下,有綠間在的話,秀德才會強上更強。
不過對高尾來說,卻不只有這些意義。他覺得他最近實在越來越在意綠間,在意的程度大到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程度。原本一開始只因為同班同學又是籃球伙伴,會常一起行動也很自然,不過到最後變成幾乎只跟綠間活動,原本一開始還會找班上其他男同學哈拉聊天的高尾,就自己的個性來說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平常一起走路時高尾一直跟在身長高大的綠間後面或是旁邊,有時走在前面的話,有種感覺他不會跟上來的擔心。在教室座位上時偶爾突然回頭想嚇綠間,一開始還奏效了,第二次之後就沒戲唱還會反被唸個幾句。上課時累了打個盹會被綠間從後面用筆點頭提醒。碰到不會的作業題目時只要問綠間馬上就能得到正確解答,雖然還是會被小唸一頓。上課無聊時想傳紙條給綠間,上面寫了無關緊要的話語後把紙條往後丟過去,傳來的紙條上雖然無情地寫著給我專心上課但還是會回覆紙條的內容。在課堂上被老師叫起來唸課文或回答問題時,在不解的地方綠間總是能適時給予援助,事後道謝時,卻說了他只是想好好維持老師的上課速度。午餐時看到綠間的便當裡有炸蝦條,隨口說說真想吃,結果隔天他居然帶來了,然後說只是家裡還有剩所以才帶的。
嘴上的話語雖然強硬,但是希望綠間幫忙或是完成的事情還是會做的,有時候其實根本沒希望他幫忙他還是會出手,而幫忙的方式跟藉口對高尾來說實在是很一板一眼又容易識破,其實這是專屬於綠間對人的溫柔方式,即使在旁人眼中綠間是如此地難搞又難相處,在旁人認為難解的綠間,這些有點小溫柔的地方只有高尾知道了。
高尾想想以前自己的中學生活,因為擅長炒熱氣氛的關係,常常混在人群跟朋友堆之中,很少單獨與某人行動或是交流,現在這樣還真不像自己會做的行為,但是卻覺得很有趣,不會無聊,好像永遠不會膩一樣。
想著這些無關緊要日常小事情的高尾,臉上微微地帶著笑容,還不禁想得有點出神,忽略目前練習中的狀況,此時另外在旁邊練習的一年級隊員因為搶球關係,突然不小心越線到高尾他們的練習場地,一位隊員擋不了撞擊,直接往高尾的方向倒過去,也來不及煞車,最後直接踩上高尾的右腳。
其實當對方衝過來時,高尾靠即時反應還是能閃得過去,然而直接閃開的話,那位隊員很可能就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到地面。高尾馬上順手扶住了那位隊員,等他站穩後笑著對他說小心一點。
只是一個小意外,沒事。高尾對大家說練習繼續的同時卻覺得腳上有股痛楚隱隱約約地傳上來,應該是因為剛被踩到所以有點痛,高尾稍微揉著腳踝部位,表現得不太在意的樣子。
雖然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沒事,但還是被從剛剛便一直留意著高尾表現的隊長大坪給發現了。
「高尾,你的練習先暫停,現在馬上跟我到旁邊來。」
※
經過大坪的檢查後確認高尾是腳踝扭傷,雖然輕微,但還是得做必須的冰敷措施。大坪先幫高尾做簡單的包紮後,表示要高尾到保健室冰敷,讓腳休息到明天後再看狀況。高尾雖然不想離開重要的練習,尤其是在練習賽迫在眉睫之時,然而臨時發生這種狀況也不得不聽隊長的指示。幸好教練不在,不然不知會不會被唸到臭頭。大坪此時轉頭向旁邊還在練投籃的綠間說道:「綠間,你也停止練習,過來帶高尾去保健室做冰敷。」
綠間停下動作,看向坐在椅子上苦笑的高尾,才放下球,應答後開始收拾球具。
「為什麼不是隊長帶我去啊!打擾小真練習,他的臉超不爽的啊!」
「我還要負責隊伍的練習,怎麼可能。」
此時在場內的宮地跟木村一致看向高尾跟綠間。
「綠間你今天練投球也練夠了吧,別忘了你的任性次數已經用完了!」
「除了你之外現在沒有人有空離開練習。」
大坪、宮地、木村三人一致用著帶高尾出去的人除了綠間之外沒有其他人選的眼光盯著高尾跟綠間。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綠間推了眼鏡向學長們答應後,朝坐在椅子上的高尾走去,並且背對著、蹲下身。
「高尾,我揹你去保健室,上來吧。」
「咦……啊啊!?」
高尾沒想到綠間會主動要揹他,本來還以為只是扶著去而已。
「你的腳應該不能走吧?快上來。順帶一提,幸運物蛙助就由你拿著。」
「喔……。」
其實高尾不覺得自己的腳傷有嚴重到不能走的地步,雖然隊長說是腳踝扭傷,不過高尾本人倒是感覺只是普通的瘀青罷了,沒想到隊長跟綠間都意外地謹慎,讓他此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因為就要練習賽了,所以才特別慎重吧?要是問綠間,他一定又會板著一張臉說:「我只是不希望練習賽少了一名重要的傳球隊員罷了。」
「就要練習賽了,你還真敢在這時候出包啊,高尾。」
才出了體育館大門,高尾就被綠間唸了一句。
「沒有啦……我沒擋下來的話,那位隊員可能傷得更重啊。」
「哼,這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咦?小真你不是一直在另一邊練球嗎?」
「一邊球場的人突然跑到另一邊球場的狀況,這麼明顯當然能看到啊。」
「這樣啊……」高尾倒覺得綠間是三不五時就在注意他們的練習狀況。
「話說回來,我覺得腳傷的地方根本就不怎麼痛啊……而且比起腳,我覺得我現在的大腿更痛。」
「為什麼?」
「小真你雖然願意揹我我感到超級榮幸,但是你的手都是骨頭,放在我大腿壓得我很痛啊。」
綠間現在的手是縮成拳頭,放在高尾的兩腳大腿處支撐著他的身體,而高尾一手扶在綠間的肩上,自己將重心往前移,另一隻手還拿著蛙助。
「放心啦,我又不是女生,不怕小真吃我豆腐啦!把手攤開吧!」
「別亂說,我只是不想讓手掌碰籃球跟幸運物以外不該碰的東西罷了。」
這個說法未免太過份,高尾邊想,但還是能感覺到綠間將手稍微放鬆,最後整個手掌都撐到大腿上。
「呼~這樣舒服多了。」
高尾的臉在綠間的耳後,邊說話嘴巴裡剛吐出的氣直接噴在綠間的耳旁,接著還調整姿勢,手臂往前伸,靠在綠間的雙肩上環住。
「很熱,不要靠太近。」綠間此時還是後悔起揹高尾這個行為,因為這等於是製造讓高尾不安分的機會。
「我也不想啊,可是小真走得這麼快,重心不靠近的話我會摔下去。」
「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摔下去。」
「好啦好啦~抱歉抱歉。」
高尾隨便地應付一下綠間,看向綠間的耳根子,不知道是因為揹人要使力、還是剛剛在耳邊說話的關係,綠間的耳根子根本就紅透了,在那原本就十分白皙的皮膚之下更加明顯。小真你的耳朵現在整個紅透了喔。雖然想藉此調侃一下,不過再開玩笑可能真的會被摔下去還是作罷。
「是說,這就是195公分高的視野嗎?真的超高的,跟我這個176公分的完全不同世界嘛。」
高尾將頭抬高,看著平常習以為常的校地,整個起眼點完全不同了。
「你有鷹眼,視點切換一下不是也可以。」
「只能運用在球場啦,又不是打超能力籃球,隨心在哪個場合想用就用。」嘛,偶爾拿來偷看人是可以啦。
「所以說你還不行啊。」
「小真你的超長距離射籃咧?假設在家中想要丟個紙團垃圾之類的,是不是也能從客廳直接把垃圾投進廚房的垃圾桶啊?」
「又不是超能力,怎麼可能辦得到。」
「所以說你還不行啊。」
「不要模仿我!」
兩人在閒聊中抵達保健室後,請醫護人員幫忙冰敷,最後處理完畢,坐在病床上冰敷的高尾看向綠間拿著的蛙助邊說道:「今天還真衰,不僅猜拳一直輸、還受了點小傷,我是不是也得每天早上起來看星座節目帶幸運物啊?」
「沒錯,今天的早安你好說了,天蠍座可能會發生未測的意外,但是只要有朋友幫助的話就能迎刃而解。」
「喔……這樣啊……還好有小真在,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哈哈。」這樣子是間接承認我們的朋友關係了吧?不過這種事情還要靠星座運勢來解釋,莫名有點不爽就是了。高尾笑出聲,繼續說著:「我啊,對星座運勢根本就沒興趣,自從遇到你才知道,星座運勢有這麼準。」
「知道就好,你最好趕快在練習賽前把你的腳恢復原狀。」
「剛剛醫護人員不也說了嗎,其實只是一點淤血而已,隊長太小題大作了啦!」
「哼,那我就等著看你在練習賽的表現。」
「安啦~安啦~」擔心我的話就直接說嘛,真是不坦率,小真這難解的溫柔,我就照單全收了。
隔天,在高尾以行動確定證實腳傷沒事後,也在這每天苦練的成果之下秀德與鄰校的練習賽輕鬆取勝,接下來馬上開始IH預賽,也正式進入今年度的梅雨季節。在放學前一堂課的下課時間時,高尾又轉頭要與綠間共用一個桌子,只不過這次高尾拿著一本籃球月刊放到綠間桌上,然後指著封面。
「小真你看,是黃瀨涼太耶,上次海常與誠凜練習賽的主角之一對吧,居然登上籃球月刊封面耶!」
「這種報導封面,實在搞太多宣傳花招了。」
「的確啦,封面登了黃瀨就感覺好像是女生會拿來請本人簽名的偶像雜誌。」
見綠間不屑再多看封面的黃瀨,高尾便打開雜誌,翻到介紹海常高校的控球後衛隊長──笠松幸男的頁面觀看。而綠間則是默默地在準備下堂課的講義跟課本。過了幾分鐘後,兩人同時收到來自大坪學長的簡訊。
『今日下午體育館開始進行場地及器材保養檢查作業,而戶外球場也因梅雨季節不便練習。故今日部活停止一次。本週週末補部活訓練,請大家按照往常的時間到校。』
「啊……先撇除掉週末還要苦命訓練的事情不說,今天不用部活,可以來看北之王者正邦球賽的DVD囉!」
「嘖……今天我還想在部活時間練射籃啊。」
「小真,你的超長距離三分球射籃,已經練得很完美了好嗎?而且還比中學時期的射籃進步,都百發百中了還需要練?」
「還有很多細部的地方和位置可以調整,在不夠完美之前我是不會停止練習的,這就叫盡人事。」
「明明都已經完美練成了,還不夠盡人事嗎……。」
雖然高尾覺得綠間對於練球十分努力也富有目標,但有時候努力的方向有點怪,怪到有股傻勁。反正他已經把從部室拿來的DVD帶在身上,今日是非看不可,當然也要將綠間拉來看。
被高尾強行決定看完正邦比賽DVD的綠間,與高尾得出誠凜有可能會輸、接著秀德對上正邦的結論。他想起以前中學時對上正邦時,在正邦的津川那武術基礎的防守下,就只剩黃瀨還沒拿到剩餘的二十分,被眾人輪流唸了一頓。津川的確不好對付,黑子跟火神有可能也因此敗北,接下來要與津川對上的就是自己了。
雖然知道如此,其實綠間還是希望能有機會與黑子跟火神比一場,因為他實在無法了解黑子為什麼要去籃球部才成立不久的誠凜,而不是像他還有其他奇蹟世代一樣,選擇強校入學。有許多話想講,不過這下子可能連機會都沒了吧……
「小真、小真……小真,你有沒有聽到啊?喂!」
「啊……。」綠間聽到高尾在旁邊叫他後,才從剛才的思緒中回神過來。
看完DVD從社團活動室離開後,在中庭換好鞋子,現在兩人站在面對校門口的校庭建築內,看著外頭那雨勢意外下得十分大的梅雨,準備撐傘。而綠間一直想著事情,動作緩慢,察覺到綠間不對勁的高尾,正想問綠間在想什麼的同時,背後來了一位同學。
「竟然在這個時候下這麼大的雨……。」
是坐在綠間右手邊的那位長髮眼鏡女同學,連分組研究報告也被分在同一組,外觀跟行為都不怎麼起眼,成績卻非常好,在班上排名僅次於綠間,高尾已經私自在內心為她取了眼鏡姐的綽號。
「哎呀!這不是眼鏡姐嗎?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去?」
經高尾一問話,她才注意到旁邊就站了綠間跟高尾,表面上還被高尾看出來她嚇了一跳,隨即恢復鎮定後,緩緩地開口:「留下來請教老師問題,現在要去補習……還有,我有名有姓,不要一直拿隨便取的綽號叫我。」
「別這麼冷淡嘛,放學還要去補習,真不愧是成績優良的眼鏡姐。」
「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你旁邊的綠間同學。」女同學眼神別開高尾,將視線往上看著綠間,依舊是一副冷酷的表情。
「妳沒帶傘嗎?」綠間問道。
他跟高尾兩人都握著一把傘,而女同學卻空手。
「今天突然忘記了,看來只好先在這裡等雨變小一點再走。」
女同學十分淡定,從背包裡拿出一本英文單字出來看。而綠間看向高尾手上的傘,二話不說就將傘拿走,也不理會高尾的反應。
「不是還要趕去補習嗎?這支傘先借你吧,之後再還就好。」
「啊?」女同學怎麼想也沒想到綠間會主動借傘給她,雖然拿的是高尾的傘。
「喂小真,幹嘛直接拿我的傘借人啊?」而且還沒經過我的同意,再怎麼我行我素也要有個限度吧。
「笨蛋,我的雨傘比較大,才能兩人一起撐啊。」
「喔……。」
的確綠間手上拿的雨傘是最大尺寸的傘,把高尾的傘借給女同學,而綠間的傘給綠間跟高尾一起撐的話,事情就解決了。
「……謝謝。」女同學接下綠間手上那高尾的雨傘,其實內心是不太想接受來自綠間跟高尾的幫助,但情況緊急也沒辦法。
「下次記得要先盡人事,每天都要帶傘。」綠間別過頭,推了一下眼鏡。
其實綠間這人還滿通情理的嘛,雖然感覺他不怎麼跟人相處,但像現在的狀況還是頗識相的不是嘛,借女生雨傘,容易讓好感度UP的事件,想想還真浪漫。
高尾看著女同學撐著自己的雨傘快步離去,而綠間也在旁邊打開自己的那把大雨傘,特地空出左邊的空位,看向高尾:「進來吧。」
「喲,那我就不客氣啦。」
綠間左手拿傘把,而高尾一樣站在綠間的左手邊,把自己的背包往前抱。綠間則是調整自己背在左肩的背包,沒有移到右邊背,不知是怕背包淋濕、還是想跟高尾保持距離。綠間跟高尾中間就如此隔著綠間的背包、傘把、綠間的左手。
兩人共撐一把雨傘,踏出回家的歸途,路上高尾向綠間邊聊天邊詢問一些事。
「小真,剛才在校門口的時候,叫你都沒回應的那裡,原本有在想什麼事情嗎?」
「沒有,只是看完剛才的DVD,接連想起以前中學球賽的事。」
「啊……也是,逐漸邁向聯賽之後小真也會陸陸續續跟以前親愛的隊友們對上呢。以前的朋友是現在的敵人,心境如何啊?」
「說是朋友,也沒有到特別好的程度啊。」
「哈哈……的確沒辦法想像小真人緣好的樣子啦。」
「你說什麼?」
「不過跟大家一起擁有愉快的回憶還是有的吧?撇開全中三制霸不說,學校方面……例如學園祭之類的?」
「嗯……學園祭是滿愉快的,還有暑假時一起去廟會祭典吧。」
「喔喔~難得小真終於有比較像樣的同儕生活了。」
「啊?比較像樣的同儕生活是怎麼回事啊!?」
綠間帶有點不悅的語氣向高尾詢問,結果此時後頭傳來腳踏車的車頭提醒鈴聲。兩人同時往後一看,原來是有輛腳踏車從後面騎過來,是與綠間跟高尾同學校的男學生在前頭騎著,後頭還載了一位女學生撐著雨傘。因為人行道路實在太小,綠間跟高尾又是並肩走,把道路都佔滿。綠間與高尾兩人自動靠邊,讓出一條路讓男學生騎過。
「不好意思。」男學生向兩人匆忙地道個歉,載著女學生穿過後騎遠。
「雙載,違反道路規則。」看著女學生背影,綠間邊推眼鏡邊說。
「青春!這才是青春啊!!」看向綠間,高尾握著拳頭繼續感嘆。
「以前明明就可以雙載啊,結果後來被改掉交通規定……日劇跟漫畫裡的腳踏車青春雙載如今已經成為懷念的歷史畫面了啊……。」
「改良成板車不就可以了。」
「不行啦…小真你忘了上次騎板車去看練習賽,結果我在大馬路上就直接被警察開紅單了啊!不能太招搖啦……!」
「下星期的比賽場地路況沒有問題,再用板車吧,一樣猜拳決定誰在前面踩踏板。」
「又來?……唉,是可以啦,但是……每次猜拳都是我輸啊!」
「你放心吧,要你在前面騎,對你來說還是有好處的。」
「有什麼好處!?累都累死啦……腳很痠耶……!」
「只是這樣的運動量就累就痠,你的體能跟腳力真的太不行了啊。」
「別拿我跟你比啦!你跟那些奇蹟世代的體能都是怪物等……慢著,小真你剛剛說到我的腳力?」
「是啊,你身為控球後衛,卻還沒有應當的腳程跟體能啊!你沒有自知之明嗎?」
「啊啊……原來啊……」
「原來什麼?」
原來小真一直猜贏我,就是要我在前面乖乖騎板車,好好利用其他的時間鍛鍊腳力嘛……小真也真是的,這種心情直接跟我說就好啦,幹嘛拐彎抹角,如此彆扭。
「哈哈……沒事啦。是說,小真在中學時期跟奇蹟世代的其他人是如何相處的啊?真想知道。」真想知道大家都能理解小真這傲嬌個性嗎?
「高尾,你之前好像就問過很多類似的問題啊。」
「每次都沒問出什麼嘛!」
「哼。」
兩人走到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綠間用右手調整了一下眼鏡。
「看來這雨只會越下越大而且不會停,就先這樣送你回家吧。」
「好啊……小真你手撐著會痠的話說一聲,換我撐吧。」
「你太矮,很不方便。」
「哈……也是啦……」是你長太高了好嗎!!!高尾忍住這句吐槽,沒說出口。傘是綠間的也是綠間在拿,還是都順著他的意思吧。
不過,雖然綠間手上撐的已經是特大號傘,要完全遮住兩位男生的話依然有點難度,經過一段路程後,綠間的右肩與高尾的左肩上那被雨淋到的面積越來越大,互相注意到此點的兩人一同將步伐加快。
「小真,我在想我們再這樣下去,人大概會濕掉一半邊,如果感冒就不好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再走快一點吧。」
「不是啦!我現在想到一個解決辦法,可以讓我們兩人都不再繼續淋濕。」
「什麼辦法?」
「就是……像這樣!」
高尾的話才一說完,就把自己的背包往後移,接著繞到綠間背後,直接整個人跳上綠間的背,手放在綠間的肩膀位置,腳則是先勾在綠間的雙腿側。
「喂!高尾……你幹麻啊!?」
「雨傘就換我拿吧~」說完,高尾便把綠間左手上的傘把搶走,拿在自己手上。綠間左肩上的背包快鬆落,高尾馬上將它拿起來,將綠間的背包也揹到自己身上。
「看吧,這下子兩個人都不會淋濕了。」
高尾的動作完成,綠間才終於懂高尾的意思,總而言之,就是要他揹著高尾,然後高尾在上面撐著傘,這樣的確兩人都不會淋濕。
「為什麼又是我揹你啊?」
「這還用問嗎……我們兩個的體型,怎麼看都是你揹我比較適合嘛!」
高尾此時居然利用自己的體型佔了便宜,讓綠間無話可說。綠間這才把手扶到高尾的一雙大腿上,讓高尾不再自己撐著重心,而是將力量往綠間的手上放。
看著綠間配合,高尾高興地回應:「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你的腦袋裡盡是這種奇怪的鬼點子嗎?」
「因為這樣才能拿來對付奇怪的小真嘛,哈哈哈!我們彼此。」
「你說什麼?小心我直接把你摔下去啊。」
「小真你想害我受傷?下星期就要預賽,我可是重要的隊員,不能缺席呀。」
「哼,如果到時候扯後腿的話你就完了。」
「放心啦,我也會盡人事。」
「對了,明天記得要另外帶一把傘。」
「知道啦~」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人能夠如此地互相進行普通對話,是綠間跟高尾一開始都不曾想到的互動。高尾不再向綠間提話,而綠間也不會主動向高尾說什麼,就這樣,高尾盯著綠間後頭的髮梢、耳根、脖子的微動,更深一步地感受他的呼吸頻率跟吐息的熱度,還有那個依舊透紅的耳根子,直到綠間提醒高尾把雨傘撐歪了,高尾才離開他那不該有的注意力跟視線。
想想別的吧,綠間好像特別在意那個誠凜的黑子嘛……練習賽去看、接下來預賽也看,甚至之後比賽也有可能會對上黑子吧。黑子的能力不就跟我很像嗎,不過呢……有我這個能夠看透一切的鷹眼在,黑子即使再會消失也無計可施了,我的傳球配上小真的三分球,一定沒問題的……只是啊,綠間還是太在意黑子了吧?還沒看過他這麼在意一個人到我叫他都沒發現的程度,想問綠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嘛,對於黑子雖然完全跟他不熟,但還真是有些其他奇怪的心情讓我在心底開始厭惡著黑子這個人,大概是那種同族厭惡的感覺吧,原來……我也有這種心情啊,為什麼呢?換作是同為控球後衛的海常隊長笠松學長,對於他倒是沒有這種特殊敵對意識,反而是打從內心崇拜,明明也是敵對校呀。
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好一陣子的靜謐過去,高尾突然笑出聲,讓綠間也開口問了:「突然笑什麼,高尾。」
「猜猜看?」
「不想猜,反正跟我無關。」
「不是喔,跟小真有關。」
「沒興趣知道。」綠間還哼了一聲,顯得十分不在意,內心還想著再過一個路口就可以抵達高尾的家,終於可以擺脫了。
「算了,我也搞不太清楚了。」
「是嗎。」
高尾想著綠間的事情、綠間卻想著黑子的事情,高尾為了這件事情莫名地感到有點煩心,並且為了自己內心這不明的情緒而感到好奇、有點有趣。
兩人雖然在籃球上已達到接近完美的合作境界,然而對於彼此關係的認知,卻不應該只是表面上的隊友如此簡單,這類的事情,等到之後對上誠凜,並且在迎向終焉之時黑子說出的那番話與經過輸球,綠間跟高尾才會逐漸明白。
(第2番 完)
拉開椅子、將書放上桌、調整最舒適的姿勢,並且在桌上把幸運物給安置好,綠間才開始看起書。
今日的幸運物是粉紅色的兔子玩偶,不過綠間帶的是以前中學時特地為了幸運物而去玩偶專賣店買的白色兔子玩偶。當今日早上看到節目說是粉紅色時,他甚至考慮要不要自己把白色染成粉紅色、還是直接去買一隻粉紅色的,可惜不管從事哪一個方式,一定趕不及上學時間所以作罷。
幸好,綠間還有一個中學時另外買到的粉紅色烤漆兔子項鍊,如今好好地戴在脖子上,白色兔子玩偶加上粉紅色的兔子項鍊,今日的幸運物準備人事已盡,到目前為止也的確沒發生什麼不幸的事情。
那隻白色兔子就這樣直接放在桌上,稍微引起旁邊其他學生的注目,看了看綠間,表現十分自然,才各自將注意力回到自己手上的書本。
在這寧靜的空間裡四周只有翻書的聲音,還有偶爾從為了通風而開啟的窗外傳來棒球部在外面操場上練習時球棒的打擊聲,順著風的傳送,連外頭學生的聊天對話也一句兩句地傳到耳邊,綠間接著想起他跟高尾說今日放學之後的時間要拿來去圖書館,高尾他倒是說圖書館的話他沒興趣所以不跟。
高尾不在身邊,好像安靜許多了,不過圖書館本來就應該是這麼安靜的才對。趁這時候好好享受一下個人時光吧,之後還有練習賽跟IH預賽,平常都要練球,加上還有課業要準備,大概沒什麼時間拿來閱讀課外讀物。
晚春的風從窗外吹進,輕拂過綠間的髮梢,接近夕陽西下時分的春風十分涼爽舒服,讓綠間不自覺地睡意浮上。昨天才比完一場練習賽,加上平常的自我加倍練習,疲勞感其實不斷地累積著,也難怪此時會想睡覺了。最後綠間把書本闔起、眼鏡摘下,心裡想著就先趴著小憩一會也無妨。
※
【今天下午四點,請眾人在體育館前面集合,要進行特殊訓練。】
綠間看著赤司傳來的簡訊內容,站在體育館前面,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抱著今日幸運物白色兔子玩偶,而現在正是下午四點整。
綠間的眼前還站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赤司,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果然只有真太郎是準時到的人,不愧是我們奇蹟世代的副隊長。」
「赤司,你前一個小時才傳簡訊要集合大家做什麼。」
「如同簡訊上說的,我要眾人進行特殊訓練,雖然只有真太郎會準時到,不過這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然後呢?其他人到底去哪了?」
「嘛,哲也剛剛才回覆簡訊說出發了,至於大輝跟涼太應該在街頭籃球場,還沒看到簡訊,我剛剛已經叫哲也順道過去球場叫他們兩個過來。」
「紫原呢?」
「迷路了,至於迷路到哪裡去就不太確定。」
「迷路?」
「這樣吧,真太郎你去找敦,而我等哲也他們過來。」
「我不接受。你都不知道紫原迷路到哪裡去,我怎麼可能找得到啊。」
「先去車站前的百貨公司找吧,今天有甜點特售會,敦一定會往那邊去,即使他看到簡訊,大概也不知道過來的路要怎麼走。」
「人這麼多,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找到的。」
「在人群中要找到一個身高208公分的人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
「敦很喜歡在2樓的一家連鎖蛋糕店,先去那裡看看吧。」
「我知道了。」
在赤司要綠間去找紫原的時候,綠間就知道他違逆不了赤司的命令,後面的只是詢問赤司該如何找到紫原而已。
「順利找到的話,應該能比哲也他們還快過來才對。」
「盡人事、待天命。」
結果真的一切如赤司所料,綠間馬上就發現紫原站在那家連鎖蛋糕店的櫥窗外。從店家的櫥窗可以看到糕點師傅在裡面直接現場示範手作蛋糕,目前師傅正在做擠奶油與放草莓這類最後的裝飾完工。而紫原整個人幾乎貼在櫥窗的玻璃,兩隻手趴在上面,雙眼專心致志地盯著裡面逐漸完工的蛋糕。周圍沒其他人,只有他一個,因為紫原實在太大隻,讓其他觀客都不敢靠近,連店員跟師傅也很無奈,這樣反而造成沒有客人敢上門的反效果,但又不能趕紫原走。
綠間看著這一切,嘆氣想著真是太不像話了。
「紫原,你有收到赤司的簡訊了對吧?」
紫原一聽到背後傳來綠間的聲音,才把視線從櫥窗移開。
「啊,是綠仔啊~你來得正好,我走到這裡之後迷路了,然後看到這個蛋糕,超想吃。」
「我問的是你有沒有收到赤司的簡訊。」
「喔,赤仔啊,有啊,可是我迷路,回不去。」
「所以赤司才讓我來帶你回去。」
綠間一說完向前拉著紫原粗大的手臂要走,然而紫原卻一動也不動。
「不要,我要吃了這個蛋糕才走。」
「不可能,赤司要我趕快帶你回去,你應該不會是想反抗赤司的命令吧。」
「綠仔好過份~拿赤仔威脅人喔?」
「這不是威脅,是事實啊。」
「……。」
紫原也知道違反赤司下場一定不太好,但也不想就這樣放棄眼前美味的蛋糕,整個人依舊站在那不動。綠間推了一下眼鏡,看紫原本來強硬的態度鬆懈很多後接著說一句:「嘛……等會路上有經過和果子店的話順便讓你買一下甜點吧。」
「真的嗎?真好,我就知道綠仔會這樣說。」
「知道就快走啊,別再造成別人麻煩了。」
綠間向店家的店員及糕點師傅點了個頭以示道歉之後就拉著紫原離開。等一個身高195公分的大男生終於把另一個身高208公分的大男生完全帶走了,週遭的其他觀客才開始往店裡移動。
「綠仔~你的身上好像有甜甜的味道耶。」綠間原本拉著紫原,結果不知為何到最後變成紫原半趴在綠間的肩上。
「不要趴在我身上,很重。」
「只有綠仔的肩膀最好趴嘛……其他人都太矮了。」
「所以說我的肩膀不是拿來趴的啊!」
「綠仔剛剛吃了什麼呢?我一直聞到好甜的味道。」
「不要忘了你現在走在甜點街上面,聞到香味是正常的。」綠間常常拿紫原的幼兒線路思考沒辦法,跟他講道理也講不通。
「比起這個,趕快選一家吧,再不快點回去的話可能會比黑子他們還晚啊。」
「我覺得這些甜點都太小了,不夠我吃,我比較想吃剛剛的大蛋糕。」
「所以我說別再提剛剛的蛋糕了!」
「那我可以吃綠仔嗎?」
「什麼?」
「綠仔的身上甜甜又白白的,而且這麼大一隻,可以一次吃個飽。」
「紫原你是餓過頭整個人昏了嗎?」綠間不想理會紫原的無理取鬧,還想把紫原纏在自己肩上的手扯開,結果紫原卻更加使力,讓綠間整個人動彈不得。
「對啊~綠仔~~我肚子好餓喔~~~而且真不想去特訓~~~~」
此時的綠間跟紫原已相當引起旁人注目,畢竟兩個身高200公分上下的大男人直接在甜點街上靠在一起,另外還附加一隻綠間手上一直抱著的白色兔子玩偶。
「紫原!這裡是公共場所,不要造成別人困擾……」
「鈴──鈴───」
綠間話才一說完,手機鈴聲便響了。看到螢幕顯示是赤司打來的,紫原這才鬆開手,讓綠間接起赤司的電話。
「真太郎,跟敦走在甜點街上面了嗎?」
「沒錯。」綠間推了推眼鏡,然後整理剛剛被紫原拉扯過的衣服。
「太好了,那麼順便跟哲也他們一起會合吧,剛才我接到哲也的電話,他和大輝及涼太在精品店那附近。去接他們之前先買個東西吧。」
「買東西?」要接人還要買東西,今天這個赤司給他的委託會不會太多?
「我想大家肚子也餓了,既然今天是特別訓練也特別款待你們,去蛋糕店買一下大蛋糕回來一起吃,口味給敦選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在旁邊聽到對話的紫原知道可以吃到蛋糕後便直接搶過綠間的手機。
「耶~耶~可以去買大蛋糕來吃了!赤仔對我真好~」
「敦你太大隻了,讓真太郎去買,別造成其他人的麻煩。」
「那造成綠仔的麻煩就沒關係了對吧~」
「隨便你吧,那就這樣了,待會見。」
「什麼?赤司你剛剛說什麼隨…」
綠間把手機搶回來才想回話,赤司已經掛斷通訊。
總而言之,先在這裡買個大蛋糕,然後上去找一下其他三人、再一起回帝光,這樣就可以了吧。綠間內心嘆了一口氣,看著紫原挑選好蛋糕並幫他付帳後,再一起往樓上的精品店走去。
「小綠間!小綠間!我沒看錯是小綠間吧?啊……小紫原也在啊!」
還沒走到店裡,就看到黃瀨一個人站在店裡,在那擺放一整排發散著銀光項鍊的專櫃前,揮手大聲叫著。
「黃瀨你吵死了,安靜點好不好。」
青峰則是站在店門外,一臉嫌惡地盯著黃瀨,彷彿非常不想跟黃瀨站在同一個場地裡似的。看到綠間跟紫原之後,還用眼神示意要綠間趕快進去精品店裡把黃瀨拉出來。
「黃瀨,你知道赤司說的特訓了吧?沒事的話就快點一起回帝光……」
「吶吶、小綠間,你覺得這條項鍊如何?還不錯吧?」
黃瀨拿著一條三角幾何圖形墜飾的男士銀鍊,在綠間眼前晃啊晃。
「太奢侈了啊,一點也不好。」
一條項鍊要價不凡,而且那根本是模特兒穿著時才用得上的搭配款,一點也不適合中學生的形象。
「啊……那不然這邊的吧?小綠間你看,每一條都很可愛!男生也可以戴喔,啊!這個兔子墜飾的感覺真適合小綠間,而且還有上粉紅色的烤漆耶!」
「嗯……這邊的確比較好一點。」
比起剛才的銀鍊高級區,這一區的項鍊們很明顯是鎖定低年齡層的客戶,圖案較為可愛,花樣也多元。搞得綠間也對項鍊起了一點興趣,想在裡面看看有沒有什麼中意又不太容易入手的項鍊,可以當作幸運物的備用。
結果到最後,變成是黃瀨拉著綠間一起看項鍊,而青峰跟紫原還站在門外盯著兩人看的狀況。
「喂~喂~現在是怎麼回事啊?」
「……青仔,我覺得黃仔跟綠仔好適合耶,你看他們在閃閃發亮。」
「適合個頭啊!兩個身高超過185公分的男生在看女孩子的東西,這還像話嗎?」
「……其實,我也覺得黃瀨君跟綠間君滿適合的呢,可惜時機有點不對。」
「阿哲?」「啊是小黑仔。」
「你什麼時候在我們後面的?」
「我一直都在。是說,我們不是要快點回去嗎?剛才我又接到赤司君的電話了。」
「也對……。」「我想吃蛋糕……。」
就這樣,綠間入手一個粉紅色兔子項鍊,還有帶著一票同是奇蹟世代的伙伴們回去帝光。一路上黃瀨對著青峰還有黑子炫耀項鍊,結果被青峰吐槽還有黑子冷淡的回應給弄得十分失望,一臉哭喪地找紫原評理,可惜紫原的心完全放在蛋糕上,最後跑去找綠間,綠間又接到了赤司的電話,要他們快一點,不然要加重訓練項目,接著青峰怪罪到黃瀨身上,念了一句之後兩人發生一點口角,黑子出來想在兩人中間制止,卻被無視還夾著不能動,紫原在旁邊一直追問著大家能不能讓他先偷吃蛋糕。
真是一群問題兒。
每次奇蹟世代一湊在一起出門就一定不會有安靜的時候,走在最前面趕路的綠間已經不想理會後面如何吵鬧,只想快點抵達帝光。
「鈴──鈴───」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又開始響鈴還附加震動,這次再接起來,赤司大概會下令處罰了吧。索性不接,就這樣讓它一直震下去。
※
「唔……。」
原本趴在桌上小憩的綠間,感受到無音的振動從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傳來,打斷他的睡夢。爬起來、戴上眼鏡,拿起手機一看,不是赤司,是黃瀨傳的簡訊。
『小綠間~~(・∀・)午安呀!今天過得還好嗎?( ´∀`)
之前我去誠凜找過小黑子囉(≧∀≦)然後我跟小黑子(ᇂ.ᇂ)快要比練習賽了耶!ヽ( ^∀^)ノ要不要來看啊嘿嘿~( ´∀`)
練習賽比完後就要IH啦,一起加油喔!☆(σ∀σ) 黃瀨』
黃瀨這充滿表情符號的文字訊息每次都讓綠間看得有點頭痛,即使內容透露出多少同伴情懷。綠間跟奇蹟世代的他們每一個人,雖然感情不算差,但也說不上是特別好,一起憑著各自的籃球才能、順便一起過過中學日常還有季節行事罷了。
就像剛才淺眠中所夢到的回憶,的確是以前發生過的往事,只是怎麼會在現在的時點夢到,綠間自己也不清楚。是啊,練習賽比完後就要迎接IH賽了,奇蹟世代的大家分別升上不同高校後的第一場戰爭。
才剛被黃瀨簡訊吵醒的綠間提起精神,將身子坐直,這才發現自己肩上多了一件尺寸小好幾號的運動外套,往旁邊看,發現旁邊趴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運動外套的主人高尾,睡得正熟。
高尾怎麼會在這裡……桌上一本書都沒有,專門來圖書館睡覺嗎?真是不像話。綠間看著熟睡的高尾,想著要不要叫醒他。
還是先把外套還他吧。綠間把外套往高尾身上蓋過去時,一陣風從窗戶吹了進來,大概是感受到春風涼意的高尾就在此刻醒了。
「耶,小真?你先醒啦?」
「看就知道了吧,拿去,你的外套。」綠間說完便把外套遞給高尾,接過外套穿上的高尾神情自然地問道:「剛剛是不是想幫我披外套啊,小真?」
「你想太多了,是說我在睡覺時已經很熱了啊,不需要你多事。」
「喔……不過我現在好像有點糟糕……」
「糟糕什麼?」
「因……因為……我……我好想打一個……超大的噴……涕……。」
「什麼!?」
看來大概是剛剛吹進來的風把春季盛行的花粉也帶進來了,有點鼻子過敏的高尾沒戴口罩,抵擋不住花粉的侵襲。
「這裡是圖書館啊!發出大音量會造成困擾的,想辦法止住!」
「太……太太難了……不……」高尾此時已經整個嘴巴張大,一整個蓄勢待發的樣子。
「你是笨蛋嗎!」綠間直覺式地伸出雙手,一手捏住高尾的鼻子、另一手摀住高尾的嘴。而且因為綠間的手掌大,兩隻手幾乎把高尾整個臉都包住,宛如即將噴發的火山就如此止住了。
「呼……」兩人同時鬆完一口氣後,高尾才接著說話。
「抱歉、抱歉啦小真,我是想看看小真在圖書館認真看書的樣子,所以才又回來的,結果沒想到是看到小真的熟睡樣,連我也跟著想睡啦,哈哈……」
高尾把說話的音量放到最小,還把兩手擱在嘴邊當傳聲器一樣一邊說話,綠間也跟著壓低音量回話。
「圖書館是借書看書的地方啊,不是拿來看人跟睡覺……」綠間的話講到最後停頓下來,想到自己剛才也睡著,好像沒什麼立場唸高尾。
「……最近我們練習都太累了,會睡著也是當然的,今天就到這裡,趕快回去休息吧。」
「遵命~我們家的王牌大人~」
「你吹捧過頭了,高尾。」想要高尾別三不五時就稱他王牌大人,但說了也沒用。
「哪會~話說,剛剛看到小真睡得那麼熟的樣子,讓我好想在小真的臉上面塗鴉耶。」
「你說什麼?」綠間反問,還從書包裡拿出鏡子,往臉上照,深怕高尾真的對自己動什麼手腳,確認沒事之後綠間看向高尾,瞧他笑得一副開心樣。
「唉唷,就只是想想啦,我怎麼可能敢真的動手嘛~」
「哼,我想也是,這麼無聊的事情,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別說得這麼過份啦。」高尾靠近綠間,往他的肩膀拍了幾下,接著以眼神跟手勢示意離開。綠間將桌上的兔子玩偶幸運物拿起,整理完書包後,才與高尾一同離開圖書館歸家。
一路上,在狹隘的人行道中,綠間不斷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高尾,只有高尾跟自己並行時才把眼神別開。高尾哼著歌,走路速度時快時慢。
什麼時候自己的身邊多了這樣一個人。等到綠間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才發現自己跟高尾的相處時間與機會十分地多,比過去奇蹟世代的人都還要親近。同是正選隊員就算了,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彼此是同班同學,在日常上又有許多巧合會在一起,例如班級座位、或是研究分組、藝術的選擇科目也一樣、上下學的路線也會碰在一起、連去上個廁所高尾也說他要去。
第一印象是個輕浮的人,以為跟自己絕對不合,沒想到問過星座後得知是天蠍座,這不是跟巨蟹座最相合的星座嗎,所以才說,星座運勢真是太準了。回想起來,不管是作為隊友還是同學,高尾的確是很好相處,總是笑面迎人又會說話,雖然語調有點隨便,但是卻十分懂得看他人臉色行事,鬼主意跟腦筋也動得特別快,像是就在這不久之前,去看誠凜與海常練習賽時提議騎板車一樣。彼此要多培養默契是事實,高尾雖然麻煩但大多對自己言聽計從,彼此之間關係的感覺就像主人與僕人,讓這樣的高尾繼續待在身邊其實也沒什麼損失、讓他繼續對自己叫著小真聽久倒也習慣。
算了,與其把注意力放在高尾身上,倒不如把精神放在練習跟IH預賽,同樣在東京區域,最先會遇到的奇蹟世代莫過於黑子、黃瀨、以及青峰。黑子與黃瀨所屬的學校要比一場練習賽,黃瀨那模仿咖就算了,為了親眼見證黑子選擇誠凜後的改變,他是一定要到場觀賽的,就因為認同黑子的實力,才不能接受黑子竟然是選擇入學誠凜。
「小真,你在想什麼?眉毛都皺在一起囉。」
「不關你的事。」
「真過份!」
「誠凜與海常的練習賽,要騎板車去看的事情,不要忘了。」
「怎麼可能忘嘛,猜拳輸的人就要騎,對吧?」
原本高尾只是隨便說說的提議,沒想到綠間竟然會答應,對練習賽觀戰沒什麼興趣的高尾也開始提起好奇心來。
「話說,小真你很在意那個海常的黃瀨跟誠凜的黑子嗎?」
「沒有特別在意,看練習賽只是想觀察他們的實力有沒有進步,做為日後比賽的參考。」
「喔,這樣啊。」那就是非常在意嘛!高尾心想,嘴角不禁失笑。
也對啦,過去中學的奇蹟世代同伴,即使沒啥人情味的綠間多少還是會想關心的吧?
※
時間馬上來到他們所說的海常與誠凜的練習賽上午,果然按照約定,高尾與綠間的確靠板車前往比賽會場,只是不知為何,與綠間猜拳的高尾,竟然沒有一次贏過,一直都是高尾在前面載著綠間。綠間看著前面賣力地踩著踏板、不時傳來抱怨的高尾,自己則是悠閒地坐在後頭的板車上,喝著紅豆湯,手上拿著今日幸運物蛙助。
「特地來看練習賽,小真你那些同個中學的有那麼厲害!?」
「他們是擅長模仿跟影薄的人。」
「這些聽起來就不怎麼厲害啊!?」
莫名地猜拳直輸,只能一直在前面騎腳踏車拖著載了綠間的板車,高尾突然有點不知道自己幹嘛也要跟著來看練習賽,原本明明對這兩校的練習賽沒興趣,只是為了最初因為好玩而心血來潮所提出的板車,現在卻變成自己的負擔。
「趕快騎吧!再不快點比賽就要結束了!」
「明明是你早上把星座節目看完,時間都花掉了啊!」
「先別說這些了,高尾,前面轉過去後有個路口。」
「啊?我知道前面有路口呀,要再來猜拳一次了對吧。」
「不是,這個時間的話那邊一定會堵塞。」
綠間的話才說完,前面的路口的確已經排滿長條的車輛,等紅綠燈的秒數過後,車輛再陸續開往下個路口,但車潮實在數量太多,只能在整條大路上走走停停。高尾看到這狀況才在想該怎麼辦才好,現在繞路的話一定來不及看到比賽。明明這個路口過去後就是目的地了,是不是直接用走路的比較好呢?
內心如此想的同時高尾才發現綠間已經跳下車。
「喂!小真你要去哪!?」
「當然是用走的過去了。」
「咦!?那我怎麼辦啊?」
「你就先在這裡等一下吧。」
「欸欸欸!?」
「等會就直接來接我吧。」
「等等!在這裡超丟臉的耶!」
這裡是人流超多的大馬路,高尾騎著腳踏車帶板車停在路中央,而且還穿著學生制服。
「待會見了。」
「小真明知道會堵車不先說,太無情啦!」
綠間話一說完,不理高尾的回應,只讓他在原地錯愕著,帶著幸運物蛙助揚長而去。現在的高尾對綠間來說,就是同班同學兼正選隊友,另外還有這種看練習賽時彼此猜拳來決定誰載誰的關係。真要說起來綠間比較喜歡跟經過自己認同、又與自己意氣合的人相處,像是中學時的籃球部長赤司,除了管理分配隊伍戰力的能力十分高超之外,學業成績跟棋藝都比他更上一乘,互相討論事情時也都能夠得到理想的結論,就算練習要求再怎麼苛刻也都情有可原。
為什麼現在會常跟高尾在一起?曾經被班上其他同學說過你們兩個感情真好,常在一起,真是好朋友。因為是同班又是同社團,所以在學校幾乎都會一同活動、高尾也常常跟在自己身邊、因此演變到最後想拒絕也沒辦法……內心是這麼想的,原本想如此回答,但被高尾一句「看我們感情這麼好,很嫉妒吧~」給阻止。
反正高尾他現在這樣就像是僕人的存在。沒有要他跟也會黏在自己身邊、說了什麼他都會聽、每次都笑著說一些稱讚的場面話。只差沒特別命令他做什麼事情,騎車載自己是高尾他猜拳輸所以不算命令。除了高尾的開玩笑語調真的很不習慣之外,其他也沒什麼太大看不順眼的地方。與其說是朋友,的確比較像僕人。
※
綠間看著過去隊友──黃瀨與黑子的練習賽,實在是不太像話,最後居然是黃瀨輸給黑子與黑子的新搭檔火神。兩方的隊伍都還不太成熟,缺乏訓練,在這狀況之下,黃瀨的雙子座今日運勢是最低的,也難怪不得不輸。
綠間擅自用星座占卜作最後的結論,然後去找賽後正在用水洗臉的黃瀨打招呼。在預料之中,高尾在這之後趕到了,而且時機還剛剛好,他正想跟黃瀨結束話題。
※
「小真,剛剛那個留著黃色頭髮的人就是海常的黃瀨涼太對吧?」
「沒錯。他就是奇蹟世代裡以模仿能力著稱的黃瀨涼太。只要看過對手的招式他便能完美地拷貝起來、變成自己的絕活。」
「他跟那個誠凜的黑子一樣都是一年級,沒有DVD可以看過去的比賽紀錄,真可惜。」
這幾天如果沒有部活的話,高尾就會招綠間一起看過去秀德學長們的籃球比賽,從中得知一些他校情報,進而研究各自的應對戰術。
「你認得黑子?」
「當然啊,我之前不是向小真問過關於奇蹟世代的事情了嘛,所有人我都記得啦!」
「歷代天皇的名字都背不起來,這裡倒是記得很清楚。」
「哈哈,因為是有關王牌大人小真的事情嘛~不記起來怎麼行呢!」
「少耍嘴皮子了,下個星期跟鄰校有練習賽,趕緊回去練球吧。」
「是~是~」
剛剛的猜拳結果又是高尾輸了,所以現在當然是他在前面踩著腳踏車,經過早上板車的苦難,現在高尾已經習慣在前面的力道跟速度,覺得踏板踩起來餘裕不少,接著跟綠間聊了起來。
「是說,那個叫黃瀨的,聽說是模特兒對吧?果然長得不錯,他應該從以前就很受歡迎吧。」
「是啊,很受女生歡迎。」
「女朋友應該交過不少對吧?」
「不清楚,大多時間都看他在打球。」
「……小真對這種事情好像很遲鈍,還是沒興趣?」
「什麼?」
「就是對男女情愛這種事啦,你這麼迷星座,感覺好像很羅曼蒂克,可是對這方面很遲鈍啊!」
「哼,這種事情我還是了解的,至少我知道中學隊友之間有誰互相喜歡。」
「誰跟誰啊?」
「隊上的女經理與王牌,而且他們還是青梅竹馬。」
「哈哈,感覺太老套啦!這年頭青梅竹馬不會在一起的啦。」
「什麼!?」
「小真有夠守舊的,但感覺有像你的調調,哈哈哈哈哈。」
「高尾!」
「搞不好那個女經理是喜歡隊裡最影薄的黑子也說不定啊,這年頭愛情戲劇都喜歡演這種的啦!」
「我不看那種戲劇,頂多看西洋戲劇小說。」
「莎士比亞那種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仲夏夜之夢也看過了。」
「……小真太老成了,好歹也看點現在年輕人看的東西。」
「那你倒是說說看現在的年輕人看什麼。」
「很多呀!電影啦戲劇啦動畫啦漫畫啦輕小說啦之類的,我因為有在玩卡片遊戲的關係、最近倒是看起了一部動畫。啊,還有聽流行音樂跟樂團歌曲,還有最近連網路上的素人歌唱跟自創音樂素質也都超高的。」
高尾自顧自地洋洋灑灑講了一連串,但綠間只是左耳進右耳出,等高尾一說完馬上接回話:「我只看古典文學跟詩詞文集,音樂也只聽古典曲。跟流行什麼的,沒有意義可言。不過……如果跟幸運物收集有關係的話才會特別注意並搜尋相關資料。」
「又是幸運物,哈哈哈,小真你到底有多信星座運勢啊!」
話聊到這邊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紅綠燈,不過高尾依舊在前面載著綠間,沒有要變動的打算。
「那……小真為什麼會想要來打籃球呢?明明興趣方面如此文靜,啊,對籃球來說身高佔很大的優勢倒是真的。」
「做點運動,消磨讀書以外的時間,轉換心情兼休閒。」
「就只是這個理由!?」
「沒錯。一旦決定要做了就要盡人事做到最好,所以我投的球一定進,在天命注定之下比賽一定會贏。」
「雖然贏是一定要的啦,不過跟大家組隊打籃球比賽又不是打個人戰,一起玩得開心就好了嘛,小真想太多了,這樣不是很累嗎?」
「大家玩得開不開心跟我無關。」
「嘛……小真只要把球都投進,大家看了也開心對吧,雖然對方隊伍應該只會充滿絕望。」
「哼,所以說他們都還不行啊。」
「是是,王牌大人一出口凡事說了算……」
就這樣兩人一句接一句地閒聊,不知不覺已經來到秀德校門口。在這之後的兩人隨即進入體育館進行部活練習,由於下星期有與鄰校的友誼練習賽,因此最近的練習重點就主攻在團體的戰術演練部份,雖然只是練習賽,但教練意外地看重、想讓首發全上場,並且要綠間跟高尾好好地表現,畢竟這可是他們一年級新生組合的初次上陣,觀察這次練習賽的表現如何,接下來正式比賽時還可以再做戰術調整。而一起練習的隊員們雖然一致都認為綠間是一個大怪人卻還是得折服於他奇蹟世代的實力之下,有綠間在的話,秀德才會強上更強。
不過對高尾來說,卻不只有這些意義。他覺得他最近實在越來越在意綠間,在意的程度大到他自己也想像不到的程度。原本一開始只因為同班同學又是籃球伙伴,會常一起行動也很自然,不過到最後變成幾乎只跟綠間活動,原本一開始還會找班上其他男同學哈拉聊天的高尾,就自己的個性來說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平常一起走路時高尾一直跟在身長高大的綠間後面或是旁邊,有時走在前面的話,有種感覺他不會跟上來的擔心。在教室座位上時偶爾突然回頭想嚇綠間,一開始還奏效了,第二次之後就沒戲唱還會反被唸個幾句。上課時累了打個盹會被綠間從後面用筆點頭提醒。碰到不會的作業題目時只要問綠間馬上就能得到正確解答,雖然還是會被小唸一頓。上課無聊時想傳紙條給綠間,上面寫了無關緊要的話語後把紙條往後丟過去,傳來的紙條上雖然無情地寫著給我專心上課但還是會回覆紙條的內容。在課堂上被老師叫起來唸課文或回答問題時,在不解的地方綠間總是能適時給予援助,事後道謝時,卻說了他只是想好好維持老師的上課速度。午餐時看到綠間的便當裡有炸蝦條,隨口說說真想吃,結果隔天他居然帶來了,然後說只是家裡還有剩所以才帶的。
嘴上的話語雖然強硬,但是希望綠間幫忙或是完成的事情還是會做的,有時候其實根本沒希望他幫忙他還是會出手,而幫忙的方式跟藉口對高尾來說實在是很一板一眼又容易識破,其實這是專屬於綠間對人的溫柔方式,即使在旁人眼中綠間是如此地難搞又難相處,在旁人認為難解的綠間,這些有點小溫柔的地方只有高尾知道了。
高尾想想以前自己的中學生活,因為擅長炒熱氣氛的關係,常常混在人群跟朋友堆之中,很少單獨與某人行動或是交流,現在這樣還真不像自己會做的行為,但是卻覺得很有趣,不會無聊,好像永遠不會膩一樣。
想著這些無關緊要日常小事情的高尾,臉上微微地帶著笑容,還不禁想得有點出神,忽略目前練習中的狀況,此時另外在旁邊練習的一年級隊員因為搶球關係,突然不小心越線到高尾他們的練習場地,一位隊員擋不了撞擊,直接往高尾的方向倒過去,也來不及煞車,最後直接踩上高尾的右腳。
其實當對方衝過來時,高尾靠即時反應還是能閃得過去,然而直接閃開的話,那位隊員很可能就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到地面。高尾馬上順手扶住了那位隊員,等他站穩後笑著對他說小心一點。
只是一個小意外,沒事。高尾對大家說練習繼續的同時卻覺得腳上有股痛楚隱隱約約地傳上來,應該是因為剛被踩到所以有點痛,高尾稍微揉著腳踝部位,表現得不太在意的樣子。
雖然在旁人眼中看起來沒事,但還是被從剛剛便一直留意著高尾表現的隊長大坪給發現了。
「高尾,你的練習先暫停,現在馬上跟我到旁邊來。」
※
經過大坪的檢查後確認高尾是腳踝扭傷,雖然輕微,但還是得做必須的冰敷措施。大坪先幫高尾做簡單的包紮後,表示要高尾到保健室冰敷,讓腳休息到明天後再看狀況。高尾雖然不想離開重要的練習,尤其是在練習賽迫在眉睫之時,然而臨時發生這種狀況也不得不聽隊長的指示。幸好教練不在,不然不知會不會被唸到臭頭。大坪此時轉頭向旁邊還在練投籃的綠間說道:「綠間,你也停止練習,過來帶高尾去保健室做冰敷。」
綠間停下動作,看向坐在椅子上苦笑的高尾,才放下球,應答後開始收拾球具。
「為什麼不是隊長帶我去啊!打擾小真練習,他的臉超不爽的啊!」
「我還要負責隊伍的練習,怎麼可能。」
此時在場內的宮地跟木村一致看向高尾跟綠間。
「綠間你今天練投球也練夠了吧,別忘了你的任性次數已經用完了!」
「除了你之外現在沒有人有空離開練習。」
大坪、宮地、木村三人一致用著帶高尾出去的人除了綠間之外沒有其他人選的眼光盯著高尾跟綠間。
「我知道了,交給我吧。」
綠間推了眼鏡向學長們答應後,朝坐在椅子上的高尾走去,並且背對著、蹲下身。
「高尾,我揹你去保健室,上來吧。」
「咦……啊啊!?」
高尾沒想到綠間會主動要揹他,本來還以為只是扶著去而已。
「你的腳應該不能走吧?快上來。順帶一提,幸運物蛙助就由你拿著。」
「喔……。」
其實高尾不覺得自己的腳傷有嚴重到不能走的地步,雖然隊長說是腳踝扭傷,不過高尾本人倒是感覺只是普通的瘀青罷了,沒想到隊長跟綠間都意外地謹慎,讓他此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因為就要練習賽了,所以才特別慎重吧?要是問綠間,他一定又會板著一張臉說:「我只是不希望練習賽少了一名重要的傳球隊員罷了。」
「就要練習賽了,你還真敢在這時候出包啊,高尾。」
才出了體育館大門,高尾就被綠間唸了一句。
「沒有啦……我沒擋下來的話,那位隊員可能傷得更重啊。」
「哼,這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咦?小真你不是一直在另一邊練球嗎?」
「一邊球場的人突然跑到另一邊球場的狀況,這麼明顯當然能看到啊。」
「這樣啊……」高尾倒覺得綠間是三不五時就在注意他們的練習狀況。
「話說回來,我覺得腳傷的地方根本就不怎麼痛啊……而且比起腳,我覺得我現在的大腿更痛。」
「為什麼?」
「小真你雖然願意揹我我感到超級榮幸,但是你的手都是骨頭,放在我大腿壓得我很痛啊。」
綠間現在的手是縮成拳頭,放在高尾的兩腳大腿處支撐著他的身體,而高尾一手扶在綠間的肩上,自己將重心往前移,另一隻手還拿著蛙助。
「放心啦,我又不是女生,不怕小真吃我豆腐啦!把手攤開吧!」
「別亂說,我只是不想讓手掌碰籃球跟幸運物以外不該碰的東西罷了。」
這個說法未免太過份,高尾邊想,但還是能感覺到綠間將手稍微放鬆,最後整個手掌都撐到大腿上。
「呼~這樣舒服多了。」
高尾的臉在綠間的耳後,邊說話嘴巴裡剛吐出的氣直接噴在綠間的耳旁,接著還調整姿勢,手臂往前伸,靠在綠間的雙肩上環住。
「很熱,不要靠太近。」綠間此時還是後悔起揹高尾這個行為,因為這等於是製造讓高尾不安分的機會。
「我也不想啊,可是小真走得這麼快,重心不靠近的話我會摔下去。」
「你再亂動我就把你摔下去。」
「好啦好啦~抱歉抱歉。」
高尾隨便地應付一下綠間,看向綠間的耳根子,不知道是因為揹人要使力、還是剛剛在耳邊說話的關係,綠間的耳根子根本就紅透了,在那原本就十分白皙的皮膚之下更加明顯。小真你的耳朵現在整個紅透了喔。雖然想藉此調侃一下,不過再開玩笑可能真的會被摔下去還是作罷。
「是說,這就是195公分高的視野嗎?真的超高的,跟我這個176公分的完全不同世界嘛。」
高尾將頭抬高,看著平常習以為常的校地,整個起眼點完全不同了。
「你有鷹眼,視點切換一下不是也可以。」
「只能運用在球場啦,又不是打超能力籃球,隨心在哪個場合想用就用。」嘛,偶爾拿來偷看人是可以啦。
「所以說你還不行啊。」
「小真你的超長距離射籃咧?假設在家中想要丟個紙團垃圾之類的,是不是也能從客廳直接把垃圾投進廚房的垃圾桶啊?」
「又不是超能力,怎麼可能辦得到。」
「所以說你還不行啊。」
「不要模仿我!」
兩人在閒聊中抵達保健室後,請醫護人員幫忙冰敷,最後處理完畢,坐在病床上冰敷的高尾看向綠間拿著的蛙助邊說道:「今天還真衰,不僅猜拳一直輸、還受了點小傷,我是不是也得每天早上起來看星座節目帶幸運物啊?」
「沒錯,今天的早安你好說了,天蠍座可能會發生未測的意外,但是只要有朋友幫助的話就能迎刃而解。」
「喔……這樣啊……還好有小真在,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哈哈。」這樣子是間接承認我們的朋友關係了吧?不過這種事情還要靠星座運勢來解釋,莫名有點不爽就是了。高尾笑出聲,繼續說著:「我啊,對星座運勢根本就沒興趣,自從遇到你才知道,星座運勢有這麼準。」
「知道就好,你最好趕快在練習賽前把你的腳恢復原狀。」
「剛剛醫護人員不也說了嗎,其實只是一點淤血而已,隊長太小題大作了啦!」
「哼,那我就等著看你在練習賽的表現。」
「安啦~安啦~」擔心我的話就直接說嘛,真是不坦率,小真這難解的溫柔,我就照單全收了。
隔天,在高尾以行動確定證實腳傷沒事後,也在這每天苦練的成果之下秀德與鄰校的練習賽輕鬆取勝,接下來馬上開始IH預賽,也正式進入今年度的梅雨季節。在放學前一堂課的下課時間時,高尾又轉頭要與綠間共用一個桌子,只不過這次高尾拿著一本籃球月刊放到綠間桌上,然後指著封面。
「小真你看,是黃瀨涼太耶,上次海常與誠凜練習賽的主角之一對吧,居然登上籃球月刊封面耶!」
「這種報導封面,實在搞太多宣傳花招了。」
「的確啦,封面登了黃瀨就感覺好像是女生會拿來請本人簽名的偶像雜誌。」
見綠間不屑再多看封面的黃瀨,高尾便打開雜誌,翻到介紹海常高校的控球後衛隊長──笠松幸男的頁面觀看。而綠間則是默默地在準備下堂課的講義跟課本。過了幾分鐘後,兩人同時收到來自大坪學長的簡訊。
『今日下午體育館開始進行場地及器材保養檢查作業,而戶外球場也因梅雨季節不便練習。故今日部活停止一次。本週週末補部活訓練,請大家按照往常的時間到校。』
「啊……先撇除掉週末還要苦命訓練的事情不說,今天不用部活,可以來看北之王者正邦球賽的DVD囉!」
「嘖……今天我還想在部活時間練射籃啊。」
「小真,你的超長距離三分球射籃,已經練得很完美了好嗎?而且還比中學時期的射籃進步,都百發百中了還需要練?」
「還有很多細部的地方和位置可以調整,在不夠完美之前我是不會停止練習的,這就叫盡人事。」
「明明都已經完美練成了,還不夠盡人事嗎……。」
雖然高尾覺得綠間對於練球十分努力也富有目標,但有時候努力的方向有點怪,怪到有股傻勁。反正他已經把從部室拿來的DVD帶在身上,今日是非看不可,當然也要將綠間拉來看。
被高尾強行決定看完正邦比賽DVD的綠間,與高尾得出誠凜有可能會輸、接著秀德對上正邦的結論。他想起以前中學時對上正邦時,在正邦的津川那武術基礎的防守下,就只剩黃瀨還沒拿到剩餘的二十分,被眾人輪流唸了一頓。津川的確不好對付,黑子跟火神有可能也因此敗北,接下來要與津川對上的就是自己了。
雖然知道如此,其實綠間還是希望能有機會與黑子跟火神比一場,因為他實在無法了解黑子為什麼要去籃球部才成立不久的誠凜,而不是像他還有其他奇蹟世代一樣,選擇強校入學。有許多話想講,不過這下子可能連機會都沒了吧……
「小真、小真……小真,你有沒有聽到啊?喂!」
「啊……。」綠間聽到高尾在旁邊叫他後,才從剛才的思緒中回神過來。
看完DVD從社團活動室離開後,在中庭換好鞋子,現在兩人站在面對校門口的校庭建築內,看著外頭那雨勢意外下得十分大的梅雨,準備撐傘。而綠間一直想著事情,動作緩慢,察覺到綠間不對勁的高尾,正想問綠間在想什麼的同時,背後來了一位同學。
「竟然在這個時候下這麼大的雨……。」
是坐在綠間右手邊的那位長髮眼鏡女同學,連分組研究報告也被分在同一組,外觀跟行為都不怎麼起眼,成績卻非常好,在班上排名僅次於綠間,高尾已經私自在內心為她取了眼鏡姐的綽號。
「哎呀!這不是眼鏡姐嗎?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去?」
經高尾一問話,她才注意到旁邊就站了綠間跟高尾,表面上還被高尾看出來她嚇了一跳,隨即恢復鎮定後,緩緩地開口:「留下來請教老師問題,現在要去補習……還有,我有名有姓,不要一直拿隨便取的綽號叫我。」
「別這麼冷淡嘛,放學還要去補習,真不愧是成績優良的眼鏡姐。」
「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你旁邊的綠間同學。」女同學眼神別開高尾,將視線往上看著綠間,依舊是一副冷酷的表情。
「妳沒帶傘嗎?」綠間問道。
他跟高尾兩人都握著一把傘,而女同學卻空手。
「今天突然忘記了,看來只好先在這裡等雨變小一點再走。」
女同學十分淡定,從背包裡拿出一本英文單字出來看。而綠間看向高尾手上的傘,二話不說就將傘拿走,也不理會高尾的反應。
「不是還要趕去補習嗎?這支傘先借你吧,之後再還就好。」
「啊?」女同學怎麼想也沒想到綠間會主動借傘給她,雖然拿的是高尾的傘。
「喂小真,幹嘛直接拿我的傘借人啊?」而且還沒經過我的同意,再怎麼我行我素也要有個限度吧。
「笨蛋,我的雨傘比較大,才能兩人一起撐啊。」
「喔……。」
的確綠間手上拿的雨傘是最大尺寸的傘,把高尾的傘借給女同學,而綠間的傘給綠間跟高尾一起撐的話,事情就解決了。
「……謝謝。」女同學接下綠間手上那高尾的雨傘,其實內心是不太想接受來自綠間跟高尾的幫助,但情況緊急也沒辦法。
「下次記得要先盡人事,每天都要帶傘。」綠間別過頭,推了一下眼鏡。
其實綠間這人還滿通情理的嘛,雖然感覺他不怎麼跟人相處,但像現在的狀況還是頗識相的不是嘛,借女生雨傘,容易讓好感度UP的事件,想想還真浪漫。
高尾看著女同學撐著自己的雨傘快步離去,而綠間也在旁邊打開自己的那把大雨傘,特地空出左邊的空位,看向高尾:「進來吧。」
「喲,那我就不客氣啦。」
綠間左手拿傘把,而高尾一樣站在綠間的左手邊,把自己的背包往前抱。綠間則是調整自己背在左肩的背包,沒有移到右邊背,不知是怕背包淋濕、還是想跟高尾保持距離。綠間跟高尾中間就如此隔著綠間的背包、傘把、綠間的左手。
兩人共撐一把雨傘,踏出回家的歸途,路上高尾向綠間邊聊天邊詢問一些事。
「小真,剛才在校門口的時候,叫你都沒回應的那裡,原本有在想什麼事情嗎?」
「沒有,只是看完剛才的DVD,接連想起以前中學球賽的事。」
「啊……也是,逐漸邁向聯賽之後小真也會陸陸續續跟以前親愛的隊友們對上呢。以前的朋友是現在的敵人,心境如何啊?」
「說是朋友,也沒有到特別好的程度啊。」
「哈哈……的確沒辦法想像小真人緣好的樣子啦。」
「你說什麼?」
「不過跟大家一起擁有愉快的回憶還是有的吧?撇開全中三制霸不說,學校方面……例如學園祭之類的?」
「嗯……學園祭是滿愉快的,還有暑假時一起去廟會祭典吧。」
「喔喔~難得小真終於有比較像樣的同儕生活了。」
「啊?比較像樣的同儕生活是怎麼回事啊!?」
綠間帶有點不悅的語氣向高尾詢問,結果此時後頭傳來腳踏車的車頭提醒鈴聲。兩人同時往後一看,原來是有輛腳踏車從後面騎過來,是與綠間跟高尾同學校的男學生在前頭騎著,後頭還載了一位女學生撐著雨傘。因為人行道路實在太小,綠間跟高尾又是並肩走,把道路都佔滿。綠間與高尾兩人自動靠邊,讓出一條路讓男學生騎過。
「不好意思。」男學生向兩人匆忙地道個歉,載著女學生穿過後騎遠。
「雙載,違反道路規則。」看著女學生背影,綠間邊推眼鏡邊說。
「青春!這才是青春啊!!」看向綠間,高尾握著拳頭繼續感嘆。
「以前明明就可以雙載啊,結果後來被改掉交通規定……日劇跟漫畫裡的腳踏車青春雙載如今已經成為懷念的歷史畫面了啊……。」
「改良成板車不就可以了。」
「不行啦…小真你忘了上次騎板車去看練習賽,結果我在大馬路上就直接被警察開紅單了啊!不能太招搖啦……!」
「下星期的比賽場地路況沒有問題,再用板車吧,一樣猜拳決定誰在前面踩踏板。」
「又來?……唉,是可以啦,但是……每次猜拳都是我輸啊!」
「你放心吧,要你在前面騎,對你來說還是有好處的。」
「有什麼好處!?累都累死啦……腳很痠耶……!」
「只是這樣的運動量就累就痠,你的體能跟腳力真的太不行了啊。」
「別拿我跟你比啦!你跟那些奇蹟世代的體能都是怪物等……慢著,小真你剛剛說到我的腳力?」
「是啊,你身為控球後衛,卻還沒有應當的腳程跟體能啊!你沒有自知之明嗎?」
「啊啊……原來啊……」
「原來什麼?」
原來小真一直猜贏我,就是要我在前面乖乖騎板車,好好利用其他的時間鍛鍊腳力嘛……小真也真是的,這種心情直接跟我說就好啦,幹嘛拐彎抹角,如此彆扭。
「哈哈……沒事啦。是說,小真在中學時期跟奇蹟世代的其他人是如何相處的啊?真想知道。」真想知道大家都能理解小真這傲嬌個性嗎?
「高尾,你之前好像就問過很多類似的問題啊。」
「每次都沒問出什麼嘛!」
「哼。」
兩人走到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綠間用右手調整了一下眼鏡。
「看來這雨只會越下越大而且不會停,就先這樣送你回家吧。」
「好啊……小真你手撐著會痠的話說一聲,換我撐吧。」
「你太矮,很不方便。」
「哈……也是啦……」是你長太高了好嗎!!!高尾忍住這句吐槽,沒說出口。傘是綠間的也是綠間在拿,還是都順著他的意思吧。
不過,雖然綠間手上撐的已經是特大號傘,要完全遮住兩位男生的話依然有點難度,經過一段路程後,綠間的右肩與高尾的左肩上那被雨淋到的面積越來越大,互相注意到此點的兩人一同將步伐加快。
「小真,我在想我們再這樣下去,人大概會濕掉一半邊,如果感冒就不好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再走快一點吧。」
「不是啦!我現在想到一個解決辦法,可以讓我們兩人都不再繼續淋濕。」
「什麼辦法?」
「就是……像這樣!」
高尾的話才一說完,就把自己的背包往後移,接著繞到綠間背後,直接整個人跳上綠間的背,手放在綠間的肩膀位置,腳則是先勾在綠間的雙腿側。
「喂!高尾……你幹麻啊!?」
「雨傘就換我拿吧~」說完,高尾便把綠間左手上的傘把搶走,拿在自己手上。綠間左肩上的背包快鬆落,高尾馬上將它拿起來,將綠間的背包也揹到自己身上。
「看吧,這下子兩個人都不會淋濕了。」
高尾的動作完成,綠間才終於懂高尾的意思,總而言之,就是要他揹著高尾,然後高尾在上面撐著傘,這樣的確兩人都不會淋濕。
「為什麼又是我揹你啊?」
「這還用問嗎……我們兩個的體型,怎麼看都是你揹我比較適合嘛!」
高尾此時居然利用自己的體型佔了便宜,讓綠間無話可說。綠間這才把手扶到高尾的一雙大腿上,讓高尾不再自己撐著重心,而是將力量往綠間的手上放。
看著綠間配合,高尾高興地回應:「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你的腦袋裡盡是這種奇怪的鬼點子嗎?」
「因為這樣才能拿來對付奇怪的小真嘛,哈哈哈!我們彼此。」
「你說什麼?小心我直接把你摔下去啊。」
「小真你想害我受傷?下星期就要預賽,我可是重要的隊員,不能缺席呀。」
「哼,如果到時候扯後腿的話你就完了。」
「放心啦,我也會盡人事。」
「對了,明天記得要另外帶一把傘。」
「知道啦~」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人能夠如此地互相進行普通對話,是綠間跟高尾一開始都不曾想到的互動。高尾不再向綠間提話,而綠間也不會主動向高尾說什麼,就這樣,高尾盯著綠間後頭的髮梢、耳根、脖子的微動,更深一步地感受他的呼吸頻率跟吐息的熱度,還有那個依舊透紅的耳根子,直到綠間提醒高尾把雨傘撐歪了,高尾才離開他那不該有的注意力跟視線。
想想別的吧,綠間好像特別在意那個誠凜的黑子嘛……練習賽去看、接下來預賽也看,甚至之後比賽也有可能會對上黑子吧。黑子的能力不就跟我很像嗎,不過呢……有我這個能夠看透一切的鷹眼在,黑子即使再會消失也無計可施了,我的傳球配上小真的三分球,一定沒問題的……只是啊,綠間還是太在意黑子了吧?還沒看過他這麼在意一個人到我叫他都沒發現的程度,想問綠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嘛,對於黑子雖然完全跟他不熟,但還真是有些其他奇怪的心情讓我在心底開始厭惡著黑子這個人,大概是那種同族厭惡的感覺吧,原來……我也有這種心情啊,為什麼呢?換作是同為控球後衛的海常隊長笠松學長,對於他倒是沒有這種特殊敵對意識,反而是打從內心崇拜,明明也是敵對校呀。
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
好一陣子的靜謐過去,高尾突然笑出聲,讓綠間也開口問了:「突然笑什麼,高尾。」
「猜猜看?」
「不想猜,反正跟我無關。」
「不是喔,跟小真有關。」
「沒興趣知道。」綠間還哼了一聲,顯得十分不在意,內心還想著再過一個路口就可以抵達高尾的家,終於可以擺脫了。
「算了,我也搞不太清楚了。」
「是嗎。」
高尾想著綠間的事情、綠間卻想著黑子的事情,高尾為了這件事情莫名地感到有點煩心,並且為了自己內心這不明的情緒而感到好奇、有點有趣。
兩人雖然在籃球上已達到接近完美的合作境界,然而對於彼此關係的認知,卻不應該只是表面上的隊友如此簡單,這類的事情,等到之後對上誠凜,並且在迎向終焉之時黑子說出的那番話與經過輸球,綠間跟高尾才會逐漸明白。
(第2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