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狂想曲-Rhapsody In 綠間&高尾-》
第10番 puppy love
時序轉眼間來到11月,象徵楓葉紅了的季節,東京的電車站裡滿是賞楓的廣告,而麵包甜點店面也主打著蒙布朗甜點,宣告食慾之秋的盛期。剛結束WC都預選決勝循環賽;取得一段空閒時間的綠間,目前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最後進入一間大型書店。對他來說,結束一個重要賽事後放鬆一下身心也是盡人事的一部份,也可代表目前正是讀書之秋的時節。
秀德對誠凜,最後104比104,平手落幕,有了木吉加入的誠凜、以及火神再度進步的跳躍力,對上改變以往的三分球個人作風;主動出手傳球、重視團隊合作的綠間,過程與結局皆為十分難得的比賽。雖然取得勝利是必要的,但是開始有了覺得比賽很「有趣」的想法,也是綠間除了追求勝利之外另外得到的重要感受。
如此一來便取得進入12月準決勝賽的資格,要分出勝負的話,也是那時候的事情。目前讓綠間一直煩惱著的,並不是比賽後的反省檢討、也不是下個月的準決勝。他走到書店裡的占卜用書專區,拿起一本星座速配指數指南翻閱著。一位195公分高、看起來文靜斯文的大男生,在只有女孩子跟主婦會停留的星座占卜書區站著看書,手上還拿著一隻白色的、看起來像什麼爬蟲怪物的玩偶。不管從哪一個點來看都會讓人覺得這傢伙是個怪人,不敢靠近。綠間反倒是對他人眼光習以為常,專心地翻閱手中的書籍,停留在天蠍座與巨蟹座的男女戀愛配對指數那一頁,聚精會神地看著書上的速配解析。
說起來,雖然綠間熱衷星座運勢占卜,但平常並不會特地留意男女戀愛配對星座的事情,會讓他現在這麼在意的,原因都要歸於日前在學校內所發生的某件事情。
有位班上的女同學向他表白了,但對象不是他,而是高尾,還請綠間幫忙轉交情書。綠間並沒有收下,因為他認為這種事情是本人該自己去行動的,自己不做好該盡的人事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妳為什麼會喜歡高尾?」只是單純的好奇,綠間如此問了女同學。
「……之前烹飪課的時候,跟高尾同學還有綠間同學一組……接著就越來越在意他了……。」
微捲的長髮分成兩旁,掛在嬌小的身肩上、可愛的臉蛋、聲音細小好聽,在班上雖並不出頭活潑,但是個性溫和有禮,感覺得出來是討人喜歡的女孩,至少高尾那傢伙一定能接受的吧。
「烹飪課上發生了什麼讓妳在意他?」
「……?」
女同學沒想到綠間還會繼續細問,大概是一種審查吧,綠間是高尾的好友,會關心這點也是自然的。於是女同學也不隱瞞,直接大膽把內心想法都說出來。
「就是……一開始烹飪課做咖哩,綠間同學要切紅蘿蔔的時候,高尾同學後來過去幫忙的那次……。」
「切紅蘿蔔?」
綠間回想一開始的烹飪課,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那時候他拿著刀子,才切沒幾下,高尾就從旁邊搶走刀子說他要負責切,綠間的話去旁邊洗菜就好。
「對啊……綠間同學雖然功課很好,但是不太擅長料理吧?負責別的工作的高尾同學卻能先把自己的工作完成,然後來幫綠間同學……而且又做得特別好……。啊!我沒有貶低綠間同學的意思……。」
「我知道,繼續說吧。」
綠間心想,自己的料理手法特別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高尾會來幫忙,不過就是因為被分在同一組罷了,雖然高尾他當時說:「怕小真會傷到手嘛,這可是我們秀德籃球部王牌大人的纖纖玉手呀!」但我卻覺得其實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切的動作跟手法比較慢。還有高尾你形容詞又用錯了。
「……雖然高尾同學在班上的活動沒有想像中那麼出色,但是多注意的話都能體會到他很會觀察週遭的同學們,不管對方有什麼困難都會溫柔地伸出援手,啊……還有他在烹飪課上戴起髮箍或是夾起髮夾的時候,感覺特別有魅力……。」
女同學說到這邊還讓綠間感到疑惑,一個男生戴女生用的東西,哪裡來的魅力。
「……我也不會形容,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上了……。」
看著女同學臉上逐漸爬滿紅潤,綠間突然感到不好意思,好像是他逼對方一定要說出什麼似的。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就結束對話吧,綠間心想。
「容我一問,妳是什麼星座?」
「……巨蟹座,那,我也想知道高尾同學的星座……。」
「天蠍座。」
「天蠍座嗎……啊……生日快到了吧?」
「……是的,11月21日。」
「這……這樣啊,那我決定了,別麻煩綠間同學,我再自己好好整理心情,等他生日時再找他……抱歉,這次讓你造成困擾了……真的很對不起!」
女同學說完對綠間附上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十分誠懇。要是她就用這樣的態度去跟高尾告白,如果高尾喜歡的話應該會答應吧?綠間不禁如此想著。
於是,綠間又繼續思考著高尾如果真的交女朋友的狀況。
高尾那傢伙平常吊兒郎當又輕浮的態度,對女生一定很失禮……雖然經過女同學說高尾有溫柔待人的地方這點想想倒是真的,但是最後通常附上的玩笑話,感覺就把前面的形象都打翻了。高尾本人覺得很有趣,但被戲弄的人可不會這麼認為,而且那位女生也是巨蟹座,說不定某些心思想法會跟我一樣。
綠間就這樣站在書架前面,星座書的頁面還停留在天蠍座♂x巨蟹座♀的地方,大致看完後,結論是此兩星座只要在一起所顯示的結果都是絕配,做為朋友還是情人,巨蟹座與天蠍座永遠都是最佳組合。
嘛……如此的結果也能為他們感到高興了吧,既然星座書都如此指示了,應該也不用太替高尾擔心……。等等,如果高尾開始交女朋友的話,就不可能幾乎天天到社團練習了吧?學業方面一定也會懈怠、在班上行動也不會一直跟我膩在一起……。嗯,這正是我所想的啊,減少他一直纏人的機會……。這樣最好對吧?
不知為何,綠間想到這裡忍不住反問自己,這樣真的最好嗎?先不管課業還是平常班級上的事情,接下來就要WC準決勝賽了,如果高尾因為交女朋友而鬆懈下來,影響隊伍戰力怎麼辦?原本就處於佳境的狀況就有可能因此而打破……一想至此,綠間覺得內心有股不明的煩躁感油然而生。
※
11月21日高尾生日這天,綠間跟高尾與社團的學長們提早結束練習,一起去吃相撲火鍋來幫壽星補補元氣,費用來源是眾人一同出資,難得平常忙碌到不行的大家可以好好地吃一頓大火鍋,一次叫好幾種湯底跟配料,吃得十分滿足,而默默地坐在角落的綠間則是在意著高尾持續了一整天,因為如果那位女同學有按照計劃走的話,今天在學校應該就會跟高尾告白了,他還特地製造出一些別一直讓高尾跟著自己的機會,不過今天高尾的表現跟往常一樣,也沒跟他提起什麼事情。
「小真,剛剛有吃飽嗎?難得可以一次吃到這麼多份量的肉,看你怎麼都沒動什麼筷子呀?」
「你剛才都夾一堆肉到我的盤子上了不是嗎?」
「就是因為看你都沒動嘛……。」是不是火鍋料太燙了,高尾心想他還真想幫綠間把食物吹涼直接餵他吃,不過學長們都在,不可能這樣做……不對,就算兩人獨處也不能這樣做吧。
「盤子裡的料還沒吃完我是不會再放食料進來的啊。」先把自己分內的食物吃完,再去拿新的。而且如果又再放剛從鍋裡撈出來的食料,原本盤裡略涼的食物又要變熱了。
「你那樣的吃法,好料都先被人搶走了嘛……沒關係,反正有我在,小真你就不會吃虧。」
「不用你多管閒事。」
一行人從火鍋店出來後,只剩綠間跟高尾兩人往歸家的路途走著,這是今天難得獨處的機會,綠間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那件事情跟高尾說,高尾卻注意到綠間似乎有在注意著什麼事情,再不直接問清楚的話就要回到家了,於是高尾便主動先開口:「小真你今天一整天怪怪的喔?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難得我一年一度的生日,沒禮物就算了,別這麼愁眉苦臉嘛……。」
雖然小真如果臉上常掛笑臉才比較奇怪,不過就是因為稀少才有存在的價值嘛……大阪燒那次、還有最近比賽中的笑容,真是讓高尾印象深刻到想拍照下來永遠留念。
高尾向綠間問完話,綠間卻停了幾秒,沒有回嘴,並且停下腳步,似乎還在想著什麼。高尾也停下來,不出口,等著綠間。
「高尾,現在方便去你家嗎?」
「噗!」
沒想到等個幾秒得到的話竟是這個,高尾整個人噴笑出聲。本來還以為綠間是在尷尬如何對自己說出生日快樂這四個字的,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不過呢,為何綠間會突然問出能不能到他家,這點就滿有趣了,可以來好好研究一下。
「笑什麼啊,有這麼好笑嗎?」
「哈哈……小真,我不記得今天有什麼作業還是報告需要兩個人一起研究的唷,幹嘛突然就說要來我家啊?」
「沒事,只是有一點事情想好好問。在路上不方便吧?最近的就是到你家。」
「喔?這樣啊……。」
「怎麼?今天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啦!倒不如說小真主動想要來我家玩,我超開心!」
高尾邊說還邊搭上綠間的肩膀,如同往常一樣的互動,不過此時綠間卻感覺到有什麼異樣,整個人有點僵住。察覺到綠間反應不如從前,高尾也收起手來。
「小真……?」
「……不是要去你家嗎?就在前面而已啊,趕快走吧。」
彷彿哪裡不對勁。
綠間想掩飾自己剛才的行為,一個人自顧自地走開。而高尾在後頭跟著,摸不著頭緒。綠間自己也還不清楚,要是高尾問了,他也會不知如何回答。至於想要去高尾家,就只是想問清楚今天那位女同學有沒有去找高尾、如果有要交往的話,社團的練習也必須嚴守,還有順便趁這個機會,好好地跟高尾釐清一下他們現在這有點曖昧不清的奇妙關係,總不可能高尾交了女朋友之後,還一直跟自己處在一起吧?
「小真……等一下啦!別走這麼快!」
「吵死了,快一點跟上啊,高尾。」
「等……等一下啦!」
「你不是平常都一直跟在旁邊的嗎?高尾。」
「是沒錯啦,但是……小真你走錯方向了啊!哈哈!」
「……!!」
「我家在隔壁巷子,不是這一條啦!噗哈哈哈哈!」
「……。」
※
綠間將他手上的桃紅色兔子玩偶輕輕地放在地板上後,自己也彎下身子坐下。那是今日的幸運物,幾個月前才出現過幸運物是粉紅色的兔子玩偶,而今天占卜節目說是桃紅色的兔子玩偶,幸好,有鑒於之前的教訓,綠間不久前就去吊娃娃機的景品店收集了時下當紅的兔子玩偶回來,顏色正是桃紅色。
「小真想要喝點什麼嗎?麥茶?還是烏龍茶?抱歉我家現在只有這兩種平民茶水可以喝喔!」
高尾面對綠間,坐在小茶几的另一端,面帶笑容地問著綠間,而這裡正是高尾自己的房間,只有簡單普通的書桌床椅擺設。目前父母親在外工作還沒回到家,而妹妹也在學校有社團活動,所以家裡暫時只有高尾跟綠間兩人。綠間簡單地說只想喝水之後,高尾馬上拿水回來,還多拿了一樣東西,是零食Pocky棒。
「這個Pocky可是愛心形狀的喔,很可愛吧?之前Pocky日的時候超市在促銷所以多買的!」
高尾邊說邊把Pocky盒子包裝給拆開,最後拿出一支Pocky到綠間面前。
「看吧!真的是愛心!而且還是草莓口味,小真應該會喜歡吧?喏、給你。」
「……不用了,現在不想吃。」
「……小真真不配合,難得我找出一盒還沒被老妹吞掉的。」
啊……綠間心情好像不好,雖然不明白他又在不爽什麼事情。不吃拉倒,我自己吃。高尾心裡想完才把手中的Pocky吃下,接著腦袋又起了壞念頭。
對了,綠間知不知道Pocky遊戲!?看眼前的綠間喝下一口水,也還沒有要與自己對談的樣子,高尾便拿一支Pocky棒往嘴裡含著,接著靠近綠間,用口齒不清晰的嘴說著小真趁這機會難得,要不要來玩一下Pocky遊戲?這類的玩笑話。綠間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本來只想逗他一下的高尾,沒想到接下來會被綠間給大力推開,簡直出乎意料,來不及反應也失去重心,讓他整個人跌到旁邊還差點撞到床。
「綠間你幹嘛啦!突然推這麼大力!」
「……。」綠間沒有回話,因為他自己也有點反應不過來,沒料到竟是推得這麼用力。對了……就是這個。綠間此刻突然想到自己想問什麼了。
「高尾,你要是交了女朋友的話也還會這麼輕浮嗎?」
「啊?什麼?交女朋友?關女朋友什麼事?」
「你還問我啊?今天……有班上女生跟你告白了吧?」
「……。」
啊,原來是那件事啊。的確,今天班上某位女同學的確有私底下找到他,但是意圖太明顯了馬上被他識破是要表白,為了不讓對方告白後被拒絕太過傷心,他先開口找理由婉拒告白,不用讓對方的心意說出口、讓對方有個台階下。就這樣,告白事件輕鬆解決。嘛,老實說是滿可愛的女生啦,但是電波沒對上就是沒對上,更何況他內心又有眼前這位讓自己在意到不行的人存在。
「為什麼拒絕她?」
不管是從外貌還是內在或是星座,綠間都覺得那位女同學跟高尾很登對,甚至還作好他們會交往的心理準備。
「啊?這還用問為什麼嗎?交女朋友就會減少練球的時間啦,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啦!而且等到以後二年級,社團管理的重責大任會落到我們身上吧?還要應付平常的課業,我又不會影分身,當我再多高規格也忙不來啦!」高尾揮著手,一副不在意地回答綠間。
「是這樣嗎……。」沒想到高尾竟然是把籃球看得比戀愛還重要,這真是綠間無法想像的,但是相反地,不知為何內心反而鬆了一大口氣。
「那麼小真呢?小真想嗎?」
「跟你一樣原因,不想。」
「對吧,我就說嘛,哈哈!要是小真比我先交了女朋友,我肯定會非常傷心吧。」
「傷心?」
「對啊……因為這樣子我就不能一直陪在小真身邊了嘛……我們天天在一起,不用交什麼女朋友,現在不就很像情侶了嘛?啊,說笑的啦~」
「……我找到重點了。」
「啊?什麼重點?」
綠間一聽完剛才高尾說完的玩笑話,似乎當下意會到什麼,非常正經地面向高尾,嚴肅地說:「就是因為高尾你這種態度,一直黏在我身邊,才是最大的問題點啊!」難怪那位女同學還要透過我幫她傳信,大概是又以為我跟高尾是一對了吧!最後這句懷疑,綠間並沒表達出口。
「啊?哪裡有問題了?很正常啊?我們座位一起、很多課又一樣、連分組也是,不在一起難不成要刻意分開嗎?」
「不對啊!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我們好像是……對了,我就是為了這個所以來的。」
「啊?為了什麼?」
綠間的思考太跳躍式,一下女朋友、又一下扯到他們之間,即使在旁人眼中簡直號稱綠間的解讀機的高尾此刻也搞不清楚狀況。
「我就是要來搞清楚……我跟你之間的關係啊!目前這樣的曖昧狀況也容易讓別人誤會……我無法接受。」
搞了半天,其實綠間為何要到高尾家來;那內心深處真正的原因還沒揭曉,如今終於公佈了,簡單來說,就是綠間要來釐清跟高尾目前的關係。
所以呢,要他別接近綠間、不可對綠間說一些惹人誤會的話、不要接觸綠間嗎?高尾深怕綠間接下來會如此告誡,但是對方卻說完之後不再接話,正在等著高尾的回應。
這時候再開個玩笑,說不定又能像往常一樣混過去、然後彼此再維持原本的似近非近、似遠非遠的距離吧?即使現在的綠間如此地認真……只要一個玩笑……所以啊……乾脆就直接讓綠間接受這樣的關係吧?
高尾內心深處有個聲音響起,促使他這個歪斜的想法運作,一直以來,他認為還能靠自制力維持住平衡的天平,如今似乎就要崩解。
對於綠間以往總是應對如流的高尾,此時卻低下頭,悶不吭聲。
「高尾?你怎麼……唔……」
看到高尾不如往常的模樣,綠間率先提出問話,卻被高尾接下來的動作打斷。
高尾上前抱住還坐著的綠間,自己呈現半跪姿態,臉埋在綠間耳後,不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接著全身發抖。
「喂……高尾,你沒事吧?」
綠間沒有說著靠太近了而推開高尾,反而是察覺到高尾真的不太對勁,手扶上背部,才發現他真的全身抖動得很厲害。
「吶……小真,既然你都難得地主動來找我釐清關係了……那我就把我從以前對你的心情一次說給你聽吧……。」
「高尾……?」
還沒辦法意會到高尾此話真正的意思,綠間將手放到高尾肩上,想要先推開他趴在自己身上的束縛,然而高尾卻不退讓,反將自己身體的重力往綠間身上傾倒、抱緊。
「小真還記得嗎?之前有女學生向你告白的事情啊……其實我超害怕,但是我還不知道我內心到底在怕個什麼……因為迷惘,也是一種害怕吧?」
高尾用低沉又無力的聲音說著自己的事情,對於綠間來說,這還是第一次。也因此,綠間不打算停止高尾,而是選擇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害怕的,就是原本跟小真相處在一起的生活有可能因此消失……不管是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隊友情誼、還是在班上一起上課的時光,為什麼會如此害怕失去呢……如果可以,我想要永遠都擔任傳球給小真的那個人、想要無時無刻都能夠看到小真、跟小真走在一起、跟小真呼吸一樣的空氣、後來才了解到,我真希望獨占住小真的每分每秒啊……。」
什麼獨占住每分每秒……這種形容詞……高尾,你是變態嗎?──這樣子的話語,綠間覺得此刻的自己應該要說出口,但是他卻哽住了。高尾溫熱的體溫確切地從所穿著的學校制服透進感官裡,身軀隨著話語的高低起伏抖動,從口中說出的字字情感,在綠間的耳後騷動,緊貼住的胸膛則是傳來一聲又一聲心跳的鼓動,這樣的心情,如此活生生地攤在綠間面前,綠間這才剎那間明白;高尾是認真地在告白了,這情感的重量,如同靠在自己身上不願放開的手臂一般沉重。面對如此的狀況,讓綠間也不得不深思自己對高尾的感情,甚至覺得自己的情緒似乎要跟隨著高尾的情緒起伏而游移,失去控制,不知為何,似乎有股名為同理的心情醞釀而生,是的……如果要自己接受失去高尾這件事情,自己也會感到害怕吧……。
「……所以說,才把這些心情化成玩笑的行為吧?到最後其實是在催眠自己呀……吶……綠間,你也有這些感到疑惑、不安的時候嗎?」
高尾最後向綠間所提出的詢問,恰好地與綠間的思考重疊,正中下懷。
是的,其實高尾所想的,自己何曾不是這麼認為著?說到高尾要離開他的話,最不能接受的人,說不定是自己吧?不知道……因為……沒有像這次如此深刻地想過、沒有面對過。
綠間這才恍然大悟,高尾的這番告白,不只是告白,也把自己一直以來不在意的糾結心態給挖出來、攤開來讓自己面對。高尾……已經把自己的心情,都說出來了。那個他一直不明瞭的、從以前到現在還暗藏在內心的浮躁感;那個不願面對的真實……。
「高……高尾……。」
「……?」
感覺到綠間似乎終於要回話,高尾這才鬆開手,看向綠間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紅透了臉,別開對向高尾的目光,嘴巴開啟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也是啊……。」
這反應跟回答實在太出乎意料,高尾一輩子也想不到可以看到這樣的綠間,忍不住全身熱氣直往上衝,跟著綠間臉紅透透。這時綠間跟高尾兩人臉上的色澤就如同旁邊的桃紅色兔子玩偶一樣,紅到快熟透的程度。就這樣看著對方臉紅,未經多少感情世事的兩人,此刻才了解他們剛才應該算是互相告白了。
不行啊不行,這種情況實在有點尷尬,想要解救一下氣氛的高尾努力要自己嘴巴開口說點什麼。
「呃……我、我要去上廁所!!」
這樣的綠間實在太犯規了,不像平常的綠間,說不定這是一場夢,去廁所沖個冷水就能醒來了,高尾似乎又在催眠著自己,站起身想往門邊跑。可惜,綠間也料到高尾的動作,一伸手就拉住高尾手臂,並且往自己的方向拉回來。
「高尾……你又想往廁所逃嗎?既然已經釐清關係了,就要當個男子漢大丈夫,好好給我面對,盡人事!」
「啊?面對……?這跟盡人事沒關係吧?」綠間這話會不會轉太硬啦,看來他也想為自己催眠,也對啦,剛才等於是他們一起宣告出櫃,這心境實在有夠微妙。
「三……三個條件……!」
「什麼?什麼三個條件?」
「就是……要……繼續維持關係的話……。」
「什麼關係?」
綠間臉上的紅潤還未完全退去,左手還抓著眼鏡,掩飾著話語的不自然,而高尾看到這樣的綠間,實在忍不住想逗弄他,明明知道綠間大概想表達什麼,卻一直問話。
「唉呀小真,你就直接說交往的關係嘛……果然我們家的王牌大人是如此地可愛,不擅表達情感的地方也如此地……套句流行語來形容的話,真的很萌啦!哪三個條件?我洗耳恭聽。」
看著高尾竟然在對自己用那帶點嘲笑的臉色看著,綠間就忍不住將語調提高,口吻情感加重。
「那……那三個條件就是,第一個:我們都還是16歲的青少年,不能夠有踰越法律的性行為。」
「噗!」第一個條件就來這麼狠的,讓高尾忍不住噴笑出來。
「第二個……不准在公共場合上任何有第三者的地方做一些太超過的動作。」
「勾肩搭背可以吧?」
「不行。」
「好啦沒人的地方就可以?」
「……第三個,不能被第三者知道我們的關係。」
「這個簡單啦,反正就是維持現狀就好了嘛!小真你提出的這三個條件,太甜了,不算條件啦。」
說完,高尾向前,手從綠間的腰間繞上、扶在背後,接著將身子貼近,臉貼到胸膛上。
「小真說一下,說你不討厭這個擁抱。」
「……。」
感受到綠間的手也扶上自己的腰際跟背後,高尾笑出聲:「小真,果然是傲嬌嘛。」
「吵……吵死了啊!高尾。」
小真,你知道嗎?這個真心的相擁對我來說真是等好久啦!雖然也沒有期待它會到來的一天,但萬萬也沒有想到會在我的生日上,降臨了一個這麼大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他的喔,用我接下來一生的時間。
高尾真是煩死了,一個擁抱要抱多久……我手都放開了啊!嘖,為何我不乾脆一點把他給推開……為何手又不自覺地扶上去……。
(第10番 puppy love 完)
秀德對誠凜,最後104比104,平手落幕,有了木吉加入的誠凜、以及火神再度進步的跳躍力,對上改變以往的三分球個人作風;主動出手傳球、重視團隊合作的綠間,過程與結局皆為十分難得的比賽。雖然取得勝利是必要的,但是開始有了覺得比賽很「有趣」的想法,也是綠間除了追求勝利之外另外得到的重要感受。
如此一來便取得進入12月準決勝賽的資格,要分出勝負的話,也是那時候的事情。目前讓綠間一直煩惱著的,並不是比賽後的反省檢討、也不是下個月的準決勝。他走到書店裡的占卜用書專區,拿起一本星座速配指數指南翻閱著。一位195公分高、看起來文靜斯文的大男生,在只有女孩子跟主婦會停留的星座占卜書區站著看書,手上還拿著一隻白色的、看起來像什麼爬蟲怪物的玩偶。不管從哪一個點來看都會讓人覺得這傢伙是個怪人,不敢靠近。綠間反倒是對他人眼光習以為常,專心地翻閱手中的書籍,停留在天蠍座與巨蟹座的男女戀愛配對指數那一頁,聚精會神地看著書上的速配解析。
說起來,雖然綠間熱衷星座運勢占卜,但平常並不會特地留意男女戀愛配對星座的事情,會讓他現在這麼在意的,原因都要歸於日前在學校內所發生的某件事情。
有位班上的女同學向他表白了,但對象不是他,而是高尾,還請綠間幫忙轉交情書。綠間並沒有收下,因為他認為這種事情是本人該自己去行動的,自己不做好該盡的人事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妳為什麼會喜歡高尾?」只是單純的好奇,綠間如此問了女同學。
「……之前烹飪課的時候,跟高尾同學還有綠間同學一組……接著就越來越在意他了……。」
微捲的長髮分成兩旁,掛在嬌小的身肩上、可愛的臉蛋、聲音細小好聽,在班上雖並不出頭活潑,但是個性溫和有禮,感覺得出來是討人喜歡的女孩,至少高尾那傢伙一定能接受的吧。
「烹飪課上發生了什麼讓妳在意他?」
「……?」
女同學沒想到綠間還會繼續細問,大概是一種審查吧,綠間是高尾的好友,會關心這點也是自然的。於是女同學也不隱瞞,直接大膽把內心想法都說出來。
「就是……一開始烹飪課做咖哩,綠間同學要切紅蘿蔔的時候,高尾同學後來過去幫忙的那次……。」
「切紅蘿蔔?」
綠間回想一開始的烹飪課,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那時候他拿著刀子,才切沒幾下,高尾就從旁邊搶走刀子說他要負責切,綠間的話去旁邊洗菜就好。
「對啊……綠間同學雖然功課很好,但是不太擅長料理吧?負責別的工作的高尾同學卻能先把自己的工作完成,然後來幫綠間同學……而且又做得特別好……。啊!我沒有貶低綠間同學的意思……。」
「我知道,繼續說吧。」
綠間心想,自己的料理手法特別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高尾會來幫忙,不過就是因為被分在同一組罷了,雖然高尾他當時說:「怕小真會傷到手嘛,這可是我們秀德籃球部王牌大人的纖纖玉手呀!」但我卻覺得其實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切的動作跟手法比較慢。還有高尾你形容詞又用錯了。
「……雖然高尾同學在班上的活動沒有想像中那麼出色,但是多注意的話都能體會到他很會觀察週遭的同學們,不管對方有什麼困難都會溫柔地伸出援手,啊……還有他在烹飪課上戴起髮箍或是夾起髮夾的時候,感覺特別有魅力……。」
女同學說到這邊還讓綠間感到疑惑,一個男生戴女生用的東西,哪裡來的魅力。
「……我也不會形容,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上了……。」
看著女同學臉上逐漸爬滿紅潤,綠間突然感到不好意思,好像是他逼對方一定要說出什麼似的。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就結束對話吧,綠間心想。
「容我一問,妳是什麼星座?」
「……巨蟹座,那,我也想知道高尾同學的星座……。」
「天蠍座。」
「天蠍座嗎……啊……生日快到了吧?」
「……是的,11月21日。」
「這……這樣啊,那我決定了,別麻煩綠間同學,我再自己好好整理心情,等他生日時再找他……抱歉,這次讓你造成困擾了……真的很對不起!」
女同學說完對綠間附上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十分誠懇。要是她就用這樣的態度去跟高尾告白,如果高尾喜歡的話應該會答應吧?綠間不禁如此想著。
於是,綠間又繼續思考著高尾如果真的交女朋友的狀況。
高尾那傢伙平常吊兒郎當又輕浮的態度,對女生一定很失禮……雖然經過女同學說高尾有溫柔待人的地方這點想想倒是真的,但是最後通常附上的玩笑話,感覺就把前面的形象都打翻了。高尾本人覺得很有趣,但被戲弄的人可不會這麼認為,而且那位女生也是巨蟹座,說不定某些心思想法會跟我一樣。
綠間就這樣站在書架前面,星座書的頁面還停留在天蠍座♂x巨蟹座♀的地方,大致看完後,結論是此兩星座只要在一起所顯示的結果都是絕配,做為朋友還是情人,巨蟹座與天蠍座永遠都是最佳組合。
嘛……如此的結果也能為他們感到高興了吧,既然星座書都如此指示了,應該也不用太替高尾擔心……。等等,如果高尾開始交女朋友的話,就不可能幾乎天天到社團練習了吧?學業方面一定也會懈怠、在班上行動也不會一直跟我膩在一起……。嗯,這正是我所想的啊,減少他一直纏人的機會……。這樣最好對吧?
不知為何,綠間想到這裡忍不住反問自己,這樣真的最好嗎?先不管課業還是平常班級上的事情,接下來就要WC準決勝賽了,如果高尾因為交女朋友而鬆懈下來,影響隊伍戰力怎麼辦?原本就處於佳境的狀況就有可能因此而打破……一想至此,綠間覺得內心有股不明的煩躁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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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1日高尾生日這天,綠間跟高尾與社團的學長們提早結束練習,一起去吃相撲火鍋來幫壽星補補元氣,費用來源是眾人一同出資,難得平常忙碌到不行的大家可以好好地吃一頓大火鍋,一次叫好幾種湯底跟配料,吃得十分滿足,而默默地坐在角落的綠間則是在意著高尾持續了一整天,因為如果那位女同學有按照計劃走的話,今天在學校應該就會跟高尾告白了,他還特地製造出一些別一直讓高尾跟著自己的機會,不過今天高尾的表現跟往常一樣,也沒跟他提起什麼事情。
「小真,剛剛有吃飽嗎?難得可以一次吃到這麼多份量的肉,看你怎麼都沒動什麼筷子呀?」
「你剛才都夾一堆肉到我的盤子上了不是嗎?」
「就是因為看你都沒動嘛……。」是不是火鍋料太燙了,高尾心想他還真想幫綠間把食物吹涼直接餵他吃,不過學長們都在,不可能這樣做……不對,就算兩人獨處也不能這樣做吧。
「盤子裡的料還沒吃完我是不會再放食料進來的啊。」先把自己分內的食物吃完,再去拿新的。而且如果又再放剛從鍋裡撈出來的食料,原本盤裡略涼的食物又要變熱了。
「你那樣的吃法,好料都先被人搶走了嘛……沒關係,反正有我在,小真你就不會吃虧。」
「不用你多管閒事。」
一行人從火鍋店出來後,只剩綠間跟高尾兩人往歸家的路途走著,這是今天難得獨處的機會,綠間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那件事情跟高尾說,高尾卻注意到綠間似乎有在注意著什麼事情,再不直接問清楚的話就要回到家了,於是高尾便主動先開口:「小真你今天一整天怪怪的喔?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難得我一年一度的生日,沒禮物就算了,別這麼愁眉苦臉嘛……。」
雖然小真如果臉上常掛笑臉才比較奇怪,不過就是因為稀少才有存在的價值嘛……大阪燒那次、還有最近比賽中的笑容,真是讓高尾印象深刻到想拍照下來永遠留念。
高尾向綠間問完話,綠間卻停了幾秒,沒有回嘴,並且停下腳步,似乎還在想著什麼。高尾也停下來,不出口,等著綠間。
「高尾,現在方便去你家嗎?」
「噗!」
沒想到等個幾秒得到的話竟是這個,高尾整個人噴笑出聲。本來還以為綠間是在尷尬如何對自己說出生日快樂這四個字的,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不過呢,為何綠間會突然問出能不能到他家,這點就滿有趣了,可以來好好研究一下。
「笑什麼啊,有這麼好笑嗎?」
「哈哈……小真,我不記得今天有什麼作業還是報告需要兩個人一起研究的唷,幹嘛突然就說要來我家啊?」
「沒事,只是有一點事情想好好問。在路上不方便吧?最近的就是到你家。」
「喔?這樣啊……。」
「怎麼?今天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啦!倒不如說小真主動想要來我家玩,我超開心!」
高尾邊說還邊搭上綠間的肩膀,如同往常一樣的互動,不過此時綠間卻感覺到有什麼異樣,整個人有點僵住。察覺到綠間反應不如從前,高尾也收起手來。
「小真……?」
「……不是要去你家嗎?就在前面而已啊,趕快走吧。」
彷彿哪裡不對勁。
綠間想掩飾自己剛才的行為,一個人自顧自地走開。而高尾在後頭跟著,摸不著頭緒。綠間自己也還不清楚,要是高尾問了,他也會不知如何回答。至於想要去高尾家,就只是想問清楚今天那位女同學有沒有去找高尾、如果有要交往的話,社團的練習也必須嚴守,還有順便趁這個機會,好好地跟高尾釐清一下他們現在這有點曖昧不清的奇妙關係,總不可能高尾交了女朋友之後,還一直跟自己處在一起吧?
「小真……等一下啦!別走這麼快!」
「吵死了,快一點跟上啊,高尾。」
「等……等一下啦!」
「你不是平常都一直跟在旁邊的嗎?高尾。」
「是沒錯啦,但是……小真你走錯方向了啊!哈哈!」
「……!!」
「我家在隔壁巷子,不是這一條啦!噗哈哈哈哈!」
「……。」
※
綠間將他手上的桃紅色兔子玩偶輕輕地放在地板上後,自己也彎下身子坐下。那是今日的幸運物,幾個月前才出現過幸運物是粉紅色的兔子玩偶,而今天占卜節目說是桃紅色的兔子玩偶,幸好,有鑒於之前的教訓,綠間不久前就去吊娃娃機的景品店收集了時下當紅的兔子玩偶回來,顏色正是桃紅色。
「小真想要喝點什麼嗎?麥茶?還是烏龍茶?抱歉我家現在只有這兩種平民茶水可以喝喔!」
高尾面對綠間,坐在小茶几的另一端,面帶笑容地問著綠間,而這裡正是高尾自己的房間,只有簡單普通的書桌床椅擺設。目前父母親在外工作還沒回到家,而妹妹也在學校有社團活動,所以家裡暫時只有高尾跟綠間兩人。綠間簡單地說只想喝水之後,高尾馬上拿水回來,還多拿了一樣東西,是零食Pocky棒。
「這個Pocky可是愛心形狀的喔,很可愛吧?之前Pocky日的時候超市在促銷所以多買的!」
高尾邊說邊把Pocky盒子包裝給拆開,最後拿出一支Pocky到綠間面前。
「看吧!真的是愛心!而且還是草莓口味,小真應該會喜歡吧?喏、給你。」
「……不用了,現在不想吃。」
「……小真真不配合,難得我找出一盒還沒被老妹吞掉的。」
啊……綠間心情好像不好,雖然不明白他又在不爽什麼事情。不吃拉倒,我自己吃。高尾心裡想完才把手中的Pocky吃下,接著腦袋又起了壞念頭。
對了,綠間知不知道Pocky遊戲!?看眼前的綠間喝下一口水,也還沒有要與自己對談的樣子,高尾便拿一支Pocky棒往嘴裡含著,接著靠近綠間,用口齒不清晰的嘴說著小真趁這機會難得,要不要來玩一下Pocky遊戲?這類的玩笑話。綠間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本來只想逗他一下的高尾,沒想到接下來會被綠間給大力推開,簡直出乎意料,來不及反應也失去重心,讓他整個人跌到旁邊還差點撞到床。
「綠間你幹嘛啦!突然推這麼大力!」
「……。」綠間沒有回話,因為他自己也有點反應不過來,沒料到竟是推得這麼用力。對了……就是這個。綠間此刻突然想到自己想問什麼了。
「高尾,你要是交了女朋友的話也還會這麼輕浮嗎?」
「啊?什麼?交女朋友?關女朋友什麼事?」
「你還問我啊?今天……有班上女生跟你告白了吧?」
「……。」
啊,原來是那件事啊。的確,今天班上某位女同學的確有私底下找到他,但是意圖太明顯了馬上被他識破是要表白,為了不讓對方告白後被拒絕太過傷心,他先開口找理由婉拒告白,不用讓對方的心意說出口、讓對方有個台階下。就這樣,告白事件輕鬆解決。嘛,老實說是滿可愛的女生啦,但是電波沒對上就是沒對上,更何況他內心又有眼前這位讓自己在意到不行的人存在。
「為什麼拒絕她?」
不管是從外貌還是內在或是星座,綠間都覺得那位女同學跟高尾很登對,甚至還作好他們會交往的心理準備。
「啊?這還用問為什麼嗎?交女朋友就會減少練球的時間啦,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啦!而且等到以後二年級,社團管理的重責大任會落到我們身上吧?還要應付平常的課業,我又不會影分身,當我再多高規格也忙不來啦!」高尾揮著手,一副不在意地回答綠間。
「是這樣嗎……。」沒想到高尾竟然是把籃球看得比戀愛還重要,這真是綠間無法想像的,但是相反地,不知為何內心反而鬆了一大口氣。
「那麼小真呢?小真想嗎?」
「跟你一樣原因,不想。」
「對吧,我就說嘛,哈哈!要是小真比我先交了女朋友,我肯定會非常傷心吧。」
「傷心?」
「對啊……因為這樣子我就不能一直陪在小真身邊了嘛……我們天天在一起,不用交什麼女朋友,現在不就很像情侶了嘛?啊,說笑的啦~」
「……我找到重點了。」
「啊?什麼重點?」
綠間一聽完剛才高尾說完的玩笑話,似乎當下意會到什麼,非常正經地面向高尾,嚴肅地說:「就是因為高尾你這種態度,一直黏在我身邊,才是最大的問題點啊!」難怪那位女同學還要透過我幫她傳信,大概是又以為我跟高尾是一對了吧!最後這句懷疑,綠間並沒表達出口。
「啊?哪裡有問題了?很正常啊?我們座位一起、很多課又一樣、連分組也是,不在一起難不成要刻意分開嗎?」
「不對啊!就是因為這樣才顯得我們好像是……對了,我就是為了這個所以來的。」
「啊?為了什麼?」
綠間的思考太跳躍式,一下女朋友、又一下扯到他們之間,即使在旁人眼中簡直號稱綠間的解讀機的高尾此刻也搞不清楚狀況。
「我就是要來搞清楚……我跟你之間的關係啊!目前這樣的曖昧狀況也容易讓別人誤會……我無法接受。」
搞了半天,其實綠間為何要到高尾家來;那內心深處真正的原因還沒揭曉,如今終於公佈了,簡單來說,就是綠間要來釐清跟高尾目前的關係。
所以呢,要他別接近綠間、不可對綠間說一些惹人誤會的話、不要接觸綠間嗎?高尾深怕綠間接下來會如此告誡,但是對方卻說完之後不再接話,正在等著高尾的回應。
這時候再開個玩笑,說不定又能像往常一樣混過去、然後彼此再維持原本的似近非近、似遠非遠的距離吧?即使現在的綠間如此地認真……只要一個玩笑……所以啊……乾脆就直接讓綠間接受這樣的關係吧?
高尾內心深處有個聲音響起,促使他這個歪斜的想法運作,一直以來,他認為還能靠自制力維持住平衡的天平,如今似乎就要崩解。
對於綠間以往總是應對如流的高尾,此時卻低下頭,悶不吭聲。
「高尾?你怎麼……唔……」
看到高尾不如往常的模樣,綠間率先提出問話,卻被高尾接下來的動作打斷。
高尾上前抱住還坐著的綠間,自己呈現半跪姿態,臉埋在綠間耳後,不讓他看清自己的表情,接著全身發抖。
「喂……高尾,你沒事吧?」
綠間沒有說著靠太近了而推開高尾,反而是察覺到高尾真的不太對勁,手扶上背部,才發現他真的全身抖動得很厲害。
「吶……小真,既然你都難得地主動來找我釐清關係了……那我就把我從以前對你的心情一次說給你聽吧……。」
「高尾……?」
還沒辦法意會到高尾此話真正的意思,綠間將手放到高尾肩上,想要先推開他趴在自己身上的束縛,然而高尾卻不退讓,反將自己身體的重力往綠間身上傾倒、抱緊。
「小真還記得嗎?之前有女學生向你告白的事情啊……其實我超害怕,但是我還不知道我內心到底在怕個什麼……因為迷惘,也是一種害怕吧?」
高尾用低沉又無力的聲音說著自己的事情,對於綠間來說,這還是第一次。也因此,綠間不打算停止高尾,而是選擇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害怕的,就是原本跟小真相處在一起的生活有可能因此消失……不管是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隊友情誼、還是在班上一起上課的時光,為什麼會如此害怕失去呢……如果可以,我想要永遠都擔任傳球給小真的那個人、想要無時無刻都能夠看到小真、跟小真走在一起、跟小真呼吸一樣的空氣、後來才了解到,我真希望獨占住小真的每分每秒啊……。」
什麼獨占住每分每秒……這種形容詞……高尾,你是變態嗎?──這樣子的話語,綠間覺得此刻的自己應該要說出口,但是他卻哽住了。高尾溫熱的體溫確切地從所穿著的學校制服透進感官裡,身軀隨著話語的高低起伏抖動,從口中說出的字字情感,在綠間的耳後騷動,緊貼住的胸膛則是傳來一聲又一聲心跳的鼓動,這樣的心情,如此活生生地攤在綠間面前,綠間這才剎那間明白;高尾是認真地在告白了,這情感的重量,如同靠在自己身上不願放開的手臂一般沉重。面對如此的狀況,讓綠間也不得不深思自己對高尾的感情,甚至覺得自己的情緒似乎要跟隨著高尾的情緒起伏而游移,失去控制,不知為何,似乎有股名為同理的心情醞釀而生,是的……如果要自己接受失去高尾這件事情,自己也會感到害怕吧……。
「……所以說,才把這些心情化成玩笑的行為吧?到最後其實是在催眠自己呀……吶……綠間,你也有這些感到疑惑、不安的時候嗎?」
高尾最後向綠間所提出的詢問,恰好地與綠間的思考重疊,正中下懷。
是的,其實高尾所想的,自己何曾不是這麼認為著?說到高尾要離開他的話,最不能接受的人,說不定是自己吧?不知道……因為……沒有像這次如此深刻地想過、沒有面對過。
綠間這才恍然大悟,高尾的這番告白,不只是告白,也把自己一直以來不在意的糾結心態給挖出來、攤開來讓自己面對。高尾……已經把自己的心情,都說出來了。那個他一直不明瞭的、從以前到現在還暗藏在內心的浮躁感;那個不願面對的真實……。
「高……高尾……。」
「……?」
感覺到綠間似乎終於要回話,高尾這才鬆開手,看向綠間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紅透了臉,別開對向高尾的目光,嘴巴開啟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也是啊……。」
這反應跟回答實在太出乎意料,高尾一輩子也想不到可以看到這樣的綠間,忍不住全身熱氣直往上衝,跟著綠間臉紅透透。這時綠間跟高尾兩人臉上的色澤就如同旁邊的桃紅色兔子玩偶一樣,紅到快熟透的程度。就這樣看著對方臉紅,未經多少感情世事的兩人,此刻才了解他們剛才應該算是互相告白了。
不行啊不行,這種情況實在有點尷尬,想要解救一下氣氛的高尾努力要自己嘴巴開口說點什麼。
「呃……我、我要去上廁所!!」
這樣的綠間實在太犯規了,不像平常的綠間,說不定這是一場夢,去廁所沖個冷水就能醒來了,高尾似乎又在催眠著自己,站起身想往門邊跑。可惜,綠間也料到高尾的動作,一伸手就拉住高尾手臂,並且往自己的方向拉回來。
「高尾……你又想往廁所逃嗎?既然已經釐清關係了,就要當個男子漢大丈夫,好好給我面對,盡人事!」
「啊?面對……?這跟盡人事沒關係吧?」綠間這話會不會轉太硬啦,看來他也想為自己催眠,也對啦,剛才等於是他們一起宣告出櫃,這心境實在有夠微妙。
「三……三個條件……!」
「什麼?什麼三個條件?」
「就是……要……繼續維持關係的話……。」
「什麼關係?」
綠間臉上的紅潤還未完全退去,左手還抓著眼鏡,掩飾著話語的不自然,而高尾看到這樣的綠間,實在忍不住想逗弄他,明明知道綠間大概想表達什麼,卻一直問話。
「唉呀小真,你就直接說交往的關係嘛……果然我們家的王牌大人是如此地可愛,不擅表達情感的地方也如此地……套句流行語來形容的話,真的很萌啦!哪三個條件?我洗耳恭聽。」
看著高尾竟然在對自己用那帶點嘲笑的臉色看著,綠間就忍不住將語調提高,口吻情感加重。
「那……那三個條件就是,第一個:我們都還是16歲的青少年,不能夠有踰越法律的性行為。」
「噗!」第一個條件就來這麼狠的,讓高尾忍不住噴笑出來。
「第二個……不准在公共場合上任何有第三者的地方做一些太超過的動作。」
「勾肩搭背可以吧?」
「不行。」
「好啦沒人的地方就可以?」
「……第三個,不能被第三者知道我們的關係。」
「這個簡單啦,反正就是維持現狀就好了嘛!小真你提出的這三個條件,太甜了,不算條件啦。」
說完,高尾向前,手從綠間的腰間繞上、扶在背後,接著將身子貼近,臉貼到胸膛上。
「小真說一下,說你不討厭這個擁抱。」
「……。」
感受到綠間的手也扶上自己的腰際跟背後,高尾笑出聲:「小真,果然是傲嬌嘛。」
「吵……吵死了啊!高尾。」
小真,你知道嗎?這個真心的相擁對我來說真是等好久啦!雖然也沒有期待它會到來的一天,但萬萬也沒有想到會在我的生日上,降臨了一個這麼大的禮物,我會好好珍惜他的喔,用我接下來一生的時間。
高尾真是煩死了,一個擁抱要抱多久……我手都放開了啊!嘖,為何我不乾脆一點把他給推開……為何手又不自覺地扶上去……。
(第10番 puppy love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