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狂想曲-Rhapsody In 綠間&高尾-》
第1番 座位上的相遇
秀德高校,東京都內數一數二的老字號學校,在悠遠歷代所傳承的嚴謹學制底下,培育出的學生們不僅學科成績普遍優異、教養良好,在各項社團活動中表現也不差,其中號稱東京三大王者之一的秀德男子籃球部,在各大高中籃球聯賽中戰績不凡,慕名入部的新生十分可觀。
當中某位新生──高尾和成便是如此,擁有鷹眼技能的他,中學時期便培養出優越的籃球基礎,為了能更將自己的才華發揮至極致,不論環境上還是校區遠近;選擇王者校秀德是再適合不過了。
現在對高尾來說唯一還覺得不適合的是自己身上這件素面黑色的傳統學生制服外衣,這種全身必須裹緊緊的穿法對於習慣輕鬆自然的高尾來說還有點不太習慣。
如果是西式外套的制服就好了,教室還這麼不通風,實在有點悶。高尾邊想邊把領子的釦子解開一個讓胸口稍微透透氣。此時台上的導師結束新入生的宣導,即將開始座位的抽選。
說了這麼一大串,其實跟入學式的內容差不多嘛,其他事情都不太重要啦,至於抽座位嘛……如果可以坐到後面一點又靠窗的位置就好了。
抽完座位後,結果如自己所想、覺得實在太幸運的高尾,邊拿出籃球部的入部申請書邊走到新座位,將書包安定好後便坐下填寫。
對高尾來說,目前只有社團入部這一項事情是重點,其他事情都被他拋在腦後。
「這位同學,不好意思,你坐到我的位置了。」
一道低沉穩定的男聲從頭上落下,高尾的視線往上一移,第一個映入眼裡的是一隻深綠色的猴子小雕像。
「唔哇、這什麼!?」
「我說了這裡是我的座位,根據剛才的抽籤號碼結果顯示,你的座位在我的前面啊。凡事都要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沒學過嗎?」
高尾的視線再順著聲音的來源往上移動,這才看到是一位留著綠髮、戴著眼鏡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啊……的確是自己往後搞錯一個位置,核對完號碼跟黑板上的排列位置後,高尾用笑臉賠個抱歉,起身往前面的座位移動。
大概是太急著想填申請書啦,連位置都會看錯,真是糟糕,以後可是要靠眼睛吃飯的啊振作點。不過說起來,剛剛那個人太奇怪了,先不管他手上的猴子,光是他的身高就未免太高了點吧?這樣的身高,不用抽籤也一定是坐最後面嘛!
之後高尾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入部申請書轉移到這位坐在自己後面的怪人──綠髮眼鏡男。他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觀察著,有著鷹眼的高尾,不需要完全回頭,只是稍微轉個頭的角度也能將身後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
綠髮眼鏡男從書包裡拿出一張紙,再將猴子小雕像小心翼翼地放在紙上面,看來這隻奇怪的猴子小雕像用途就是可以拿來壓住紙、當紙鎮使用。接著看到那張紙上的內容後高尾有點吃驚,因為那也是一張籃球部的入部申請書,跟他現在正要寫的一模一樣。
這才讓高尾不得不將目光往這位綠髮眼鏡男的臉龐看去,突然,有股強烈的既視感湧上心頭。這個人我一定見過他。只是如此的感觸,高尾還無法將眼前的這個人與腦袋裡的回憶連結在一起。
到底是誰呢……算了,大概只是錯覺吧,想再多也沒用,只是錯覺錯覺。
沒有解答、無意義的煩惱跟思考都是個性樂天的高尾不會去多想的事情,高尾只有轉頭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申請書上。
高尾也沒想到,一切的答案,在接下來的社團活動時便揭曉了。
中學時期因籃球技巧十分卓越而被稱為「奇蹟的世代」中的其中一員,全範圍三分球神射手,綠間真太郎。
新生們與原部員們,眾人看著綠間所投出的完美三分球射籃,討論紛紛。沒想到會有奇蹟世代的一員加入秀德、探聽綠間的負責位置跟他過去在帝光的得分成績、甚至還有曾經慘敗在帝光中學奇蹟世代之下的新生也在跟旁邊的人講述自己的狀況。
只有高尾沒有作聲,他只能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是的,他在中學時的籃球比賽中也曾經敗給奇蹟世代過,主要的敗因正是綠間,他投出的所有三分球沒有一球失誤過,每一球都精準地像導彈一樣正中籃框目標,面對如此壓倒性勝利的敵人,什麼團隊合作也毫無用武之地,只有存在著絕望感而已,一點反敗為勝的希望也沒 有。
在那場比賽後,高尾便退出籃球部,並且想著自己一定還要再多加磨練,未來絕對要打敗這樣的敵人。如今這位過去的敵人綠間竟然是跟自己同校同隊、而且還是同班同學、甚至坐在自己後面。如果剛才在班上就能認出來的話,現在所得到的衝擊感或許不會那麼大……或許就是不想認出來,內心深處並不會想到這樣 的結果,所以才會做出錯覺的想法。
然而事實都是殘酷的,不管高尾如何地不願相信,還是得讓自己接受。
的確,同樣都在東京都區域而且還同個年齡,會同校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其實也不需要太過驚訝嘛,現在重點應該是想辦法習慣社團練習才是。
擁有鷹眼技能的高尾,有足夠的信心讓自己進入正選名單裡,只是那位綠間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會在名單內,如此一來所代表的意思就是要與他一同團隊合作了,想到這裡,高尾便覺得自己似乎還無法排除內心長久以來的微妙仇敵心理。如此意識的高尾,在這不久後便向著綠間開始初步的攀談,還趁機知道他有每天收看「早安你好」節目的習慣,會依照裡頭的星座占卜節目來隨身攜帶幸運物(當天他就帶著透明膠帶。)還有說話時會附帶特別的習慣語尾(なのだよ。)以及凡事都要論及星座的理論,像是在高尾嘲笑完綠間的語尾習慣後,綠間接著問道:「你的星座是什麼?高尾。」
「啊?幹嘛突然問我星座,嘛,告訴你也沒差,天蠍座,順帶一提生日是11月21日,知道我的生日後就要記得送禮物囉。」
「我只有問星座啊,沒有要問你生日。」
「開個玩笑,別生氣嘛。」
「哼。」
就這樣,對兩人來說彼此印象都不是很好的第一次對話,讓高尾知道綠間這個人大概是沒怎麼記得過去比賽的事情。
也對啦,綠間幾個三分球咻咻咻地就把各個比賽給輕鬆解決了,哪還記得那麼多一起比賽過的人。別人忘記甚至沒特別記憶的事情,我卻如此耿耿於懷,實在有點太小心眼了,而且沒有任何意義,現在重要的不是計較以前的事情,應該要把重心放在社團的籃球訓練上面才對,如果沒辦法超越,那就退而求其次想想其他解決的辦法吧,像是讓對方對自己的實力產生認同之類的,那不是也很厲害嘛。
如此這般,高尾很簡單地將心境自我突破了,令人想不到地快速,就像他擅長的後空翻一樣,俐落地翻過一圈後想法就可以直接被顛覆改變,沒有多餘的動作,不留下任何痕跡,如此的心態也讓高尾跟綠間在之後的相處中更加地順利,甚至還能得到一些不為人知的樂趣。
在接下來的社團練習中,高尾不斷觀察著綠間的外表與動作,並在內心下了一些評論。
195公分高的巨人,來秀德加入籃球隊真是再適合也不過。一頭綠髮每天都整理得非常整齊,即使經過運動後也不零亂。眼鏡也是,經過無數次的跳投,手再扶一下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了。拿來射籃的手也經過細心保護,平常會在出球的左手指上繞滿白色的保護繃帶,在碰籃球時才會解開。不多話,除非學長主動問話不然不主動找人聊天。常常一個人在社團練習結束後留下來自主練習。說是自主練習,其實也只是不斷地練習投球嘛,明明都已經百發百中了,還要投幾次才甘願啊,為何不是加強其他體能訓練項目呢,尤其是在一年級團體練習時不加進來一起練習這點就真的很讓人看不過去啦,一副高傲的樣子,故意跟人保持距離又搞孤僻,臉也常常都是擺一副臭臉,雖然訓練很辛苦是沒錯啦,不過他根本就只有一直在旁邊投球吧!一直這種孤僻個性加上冷淡的表情跟回應,我看他一定從中學開始就沒朋友,今後大概也不會有啦……呃話好像說到最後有點說過頭了。
到最後高尾發現自己在對綠間做著人身攻擊,感覺不妥。
不過啊,後面說的也是實話啦,看看大家的態度就知道了,一年級新生跟學長們好像跟綠間也都不怎麼處得來嘛,雖然平常的確是沒啥話題好講,但是像我這樣隨便跟人搭話、聊個幾句也好呀。
社團一連串的訓練課題才開始沒多久,高尾就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接下來艱辛的操練內容也讓高尾無心再顧慮其他地方,遠比中學時期還困難好幾倍的訓練,不管是在體能上還是心志上都是強大的負荷,逐漸地已有不少新入生交出退部書離開,到最後往往只有綠間跟高尾還留在體育館裡自主練習。
「高尾,你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敵意嗎?」
在某次高尾揶揄綠間的投球練習時,難得開口的綠間終於向高尾問話,是否有敵意的內容,讓高尾不禁好奇綠間對於跟社團成員們彼此相處之間到底抱持著怎樣的看法。接著高尾把自己曾輸給綠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果然是沒想起來吧,不過就只是中學時期的一場小比賽罷啦,與其競爭為敵,倒不如說是要得到認同,做為球隊夥伴的身份一起並肩行走吧,不過呢,現在才剛開始而已,經過訓練後再憑著實力,我一定會傳出讓你滿意的傳球。
「小真。」
這樣的親密稱謂開始了。
高尾原以為綠間會大力反對,結果反應卻不怎麼激烈,應該說一如往常,對著人、唸完一句就了事。
就像綠間被教練跟學長們彼此約定好「一天只能有三次任性機會。」一樣,綠間只有默認接受,沒有什麼反駁。面對長輩,平常再高傲的綠間也會放下強硬的態度並且使用敬語,而對於是隊友、同學、平輩的高尾,綠間的心情又是如何呢?這將會是高尾在之後的日子裡即將不斷地思索、努力地追尋、甚至以身試法的問題。
「今後我們一定是一年級裡頭最出色的吧?那麼還請小真多多指教啦~」
高尾與綠間在社團上的相處生活,在兩人都被中谷教練確定為正選名單後更加地熱絡了。
「分別有著三分球能力跟鷹眼、又是身為得分後衛與控球後衛的綠間跟高尾,彼此狀況都能訓練得宜的話,在球隊上會是主要的得分關鍵。只是兩人都還是一年級,還有很多地方必須再多加磨練,目前最緊要的是兩人彼此互相培養出極佳的默契,綠間即使再會投三分球,高尾的傳球不適當的話,一切就沒話說了。高尾,憑藉著鷹眼能力好好拓展視野,除了防止敵隊的小動作之外,還要再增強助攻能力跟腳力、以及傳球的速度跟準確度。」
「不就等於全部的能力都要增強嘛……!?好啦、我知道我會加油。」
「綠間,記得你的任性一天當中只能有三次,結束。」
教練明顯對待偏差耶,學長們也不說點話提點意見喔?就這樣放任綠間可以嗎?
「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討論覺得自己沒參加必要的綠間,轉身拿球繼續自主練習。
唔啊,要跟這樣的綠間好好相處還培養默契,對於現在的高尾來說,他還覺得有點困難。
※
標榜傳統樸素的秀德校地,在校門口有種植著幾排櫻花樹,春天時節不管是畢業還是開學,在這一個月間總是飄散著大量的櫻花花瓣,宛如一幅雅緻動人的風景色畫。身穿深黑色制服的男學生們與傳統水手服的女學生們紛紛走進校門,每個人的打扮簡單,書包上也沒有隨便別上一堆流行吊飾。可能因為才剛開學沒多久,想搞怪的學生還不多,日後想做點壞事的,在這嚴厲的校規管制之下也無計可施。
高尾在自己的座位上從窗戶遠眺著校園一景,半發呆半觀察著,十分清閒,因為現在正是剛登完校,等待第一節開始上課的空檔時間。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班上的同學們已幾近全到,剩下沒在座位上的只是去上個廁所,在座位上的,不是在看書就是在準備文具、或是跟附近的同學聊天混熟,不管怎麼看,都是十足的乖乖好學生班級。
坐在高尾四周的同學們當然也都就定位了, 前面是一位留著俏麗短髮的女同學,她跟她旁邊的女同學從中學開始就同班到現在,感情非常好。而坐在高尾右手邊的男同學則是戴著無框眼鏡,老是看著手上的課外書,不怎麼起眼。坐在高尾後方的同學正是綠間,慢條斯理、井然有序地準備上課用具中,眼鏡是沒有上框架的類型。至於綠間右手邊的長髮女同學,也是配戴眼鏡,不過是黑色大粗框,因為一樣坐在最後排,身高也頗高的,認真地翻閱上課用書中。
以上,高尾已經大致從外觀認識完畢自己四周的同學,簡單來說,全部都是書呆子,而且眼鏡率莫名地高,光是他的右手邊那位男同學加上身後的綠間跟綠間右手邊的女同學就已經三副眼鏡了,讓他都想吐槽自己是否也要來戴個眼鏡,可以湊一桌來玩個眼鏡組四人桌上遊戲。
啊……!實在太無聊了──!!才開學上課沒幾天高尾馬上就有如此實感。他把椅子往後挪,雙手伸直向後伸一個大懶腰。
「唔啊……!」動作才進行一半要吐氣出來的高尾,卻被一道來自椅子下方的強勁力道給嚇到。原來,是坐在後面的綠間踢了他的椅子一腳。
「快要上課了,專心點啊。」面對高尾回頭那充滿疑問的眼神,綠間只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好~好~。」高尾隨便答覆完,也沒有將往後挪的椅子恢復原位,呈現有點懶散的坐姿拿出課本跟筆記用具。好像聽到身後的人悶哼了一聲,但是高尾也沒有多加理會。
啊……真的無聊死了,而且早上的第一節就是英文喔,腦袋都還沒完全清醒,會不會太折磨人啦……?
高尾在內心邊抱怨、同時一邊又感受到椅下再度被來自後方的腳踢了一下,八成又是綠間搞的鬼。
「喂喂……我知道你195公分高腳很長沒地方擺,但也不用著這樣子一直踢我吧?」
高尾整個人轉身對著綠間,語氣略帶不爽地問話。
「是你的椅子靠太後面啊,我才會不小心踢到。順帶一提,你的坐姿也不正確,請轉回去、椅子往前拉、好好坐正、用心上課。」
「唉……是~是~。」
高尾覺得綠間明明是故意的,但是再談下去大概只是自己在對牛彈琴,只好轉回去,遵從綠間所說的,將椅子拉好並坐正姿勢。剛進門的老師也開始授課內容的解說。整節課,高尾就看著四周同學都在振筆疾書抄筆記,而自己則是邊想著以後考試不用愁借不到筆記的問題、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抄寫,半小時過去後,高尾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突然想起了什麼,在紙上寫著與課堂無關的文字。
(小真~英文課好無聊啊,來傳一下紙條吧?)
寫完、將紙揉成小球狀後,高尾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往後一丟……小小地啪噠一聲,落在綠間的桌上。因為這個突然飛過來的小東西掉在自己視線的課本上,綠間還因此有點吃驚,意識到是高尾搞的之後便將紙球拆開,看完後也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道:(我要專心上課,你不要吵我。)
一句話,將紙撕下揉成小球,丟回給前方的高尾。咻──啪噠。小紙球就從高尾的左臉頰穿過,掉在桌上。
真準耶!高尾內心邊想邊拆開,又跟著回覆:(投得好呀小真!我們要培養默契嘛~再來一球吧~~~)
啪噠。(這不是籃球,不要再傳給我。)咻──啪噠。(默契要從日常培養起嘛~)啪噠。
「…………。」
這次綠間沒有動作,大概是不想跟著高尾鬧下去,把紙球扔進抽屜裡。
唉呀呀,小真生氣啦?
高尾感覺到綠間沒有回應,想著回頭對綠間說點什麼,就在此時,他被老師點名了。
「高尾同學,接下來請你來唸一下目前的本文部份。」
糟了,剛剛都在玩傳紙球遊戲,根本沒注意現在到底上到哪啦。真麻煩,用鷹眼瞄一下大家在看哪一行好了。
高尾想把視線從課本離開,卻隱約地聽到後方傳來了細微的聲音:「第20行。」
………是綠間………?
意識到是綠間默默地給了自己提示,高尾隨即將指示的行數唸出,勉強地應付過去。
(謝啦,沒想到小真也滿有同學愛的嘛~)(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妨礙上課進度,別誤會了啊。)(話別說得這麼狠嘛~)「…………。」
接下來綠間並沒給予回覆,只有高尾靜靜地想著關於綠間這個人的行為處事。
雖然綠間與人相處時嘴巴不是很好,不會說什麼好話,但面對事情時還是頗認真又循規蹈矩,就像社團練習裡前面的基礎常規練習還是會跟著一年級的大家一起做,在自主練習時那一次比一次更進步的投籃也不難讓人想像這是努力了多久才累積出來的成果。這樣子的綠間,其實也不難相處啦,只要抓對方法的話……啊啊……不過比起這個,現在我的肚子已經在餓了是怎樣。
在社團裡連續幾天的過重練習以及自主練習,平常一般的進食量與睡眠量已不足補充元氣,作息也還沒調整好。高尾此時只感到自己非常地疲累,想著等會中午時間趕快吃完午餐就睡個小覺來補一下。
結果在草草吃完午餐就趴倒睡覺的不當飲食作息之下,高尾在下午的社團時間裡深刻地感受到後果──胃痛。
原本想著撐完下午在教室裡的課堂後應該情況會好轉,沒想到在社團裡做完一連串暖身運動後演變為反胃到想嘔吐的程度。
啊啦啦,這下可糟啦。
高尾看著綠間的手上依舊拿著那很引人注目的幸運物娃娃,在被其他部員們詢問時,想要進去湊合順便嘲笑一下也沒辦法。綠間照常說了這是巨蟹座幸運物的回答,到最後部員們又全員擺出一副覺得綠間真是大怪胎的臉,各自開始規定的團體練習項目。
「我可不可以PASS掉PASS練習讓我去廁所PASS一下啊學長……。」
在團體項目中依舊被分在傳球崗位練習的高尾,這下覺得自己不先出去透個氣實在不行,開玩笑之餘也再次向學長們聲明是真的臨時要去上一下廁所。
「高尾!綠間出去後你也想出去!?真想把你們兩個都抓起來一起輾一輾!」
「我家目前正好有很多鳳梨可以拿來砸,要不要考慮一下?」
「高尾,限你十分鐘以內要回來,如果有看到綠間的話……也把他帶回來。」
「好好……學長們說的我都知道了。」
「超過十分鐘又沒帶人回來的話高尾你就完蛋了!!」
「放心吧宮地,我會準備好最硬最大砸起來最痛的鳳梨。」
嘴上一直提議鳳梨來鳳梨去的正是家裡經營蔬果店的木村學長、而語氣凶狠的那位學長正是宮地,隊長大坪拍了拍高尾的肩膀,示意高尾快走。
綠間不久前才用了一個任性數說要去體育館外頭的販賣機一趟,去了十五分鐘還沒歸來。學長們正在氣頭上又碰到高尾臨時說想去上廁所,習慣用自己的模式調教後輩的學長們通常運轉。
自己都顧不了了,哪還管得了綠間那個我行我素的自由怪胎外加幸運物問題兒啊!
高尾內心不禁將學長加施在自己身上的壓力轉移到綠間上面咒罵幾聲,上完廁所後便跑到給水處,將水龍頭對準嘴裡沖了幾下冷水。
「看起來不太好,高尾。」
「知道就好……呃……啊!?綠間?」
還在低頭沖水的高尾一聽出聲音來源是綠間,馬上把頭抬起,下一秒就被綠間丟過來的毛巾蓋住頭、接著是一瓶紅豆湯飲料丟過來,反射動作接下的高尾,還無法相信這些一連串動作是來自那個目中無人的綠間。
「小真……這是給我的?」
「剛剛買紅豆湯時被選中隨機號碼了所以再多送一罐,很幸運吧,因為今天巨蟹座的幸運指數是第一名,而我也將幸運物娃娃隨身帶著,人事已盡。相反的,天蠍座的運勢最惡,也難怪你今天的表現會如此差勁。」
「是……是……。」又是星座運勢,我今天只是因為沒吃好沒睡飽又操勞過度罷了!
高尾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因為他現在也沒什麼力氣吐槽。將臉擦乾後,幾口就把綠間給的紅豆湯灌完,不是很喜歡喝這種甜品飲料的高尾想著沒魚有蝦也好,就當作補充一點熱量。沒想到,在體力流失之後來一瓶紅豆湯其實意外地滋味還不錯,高尾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綠間一直紅豆湯不離手的原因。
「是說小真啊,我每次看到你喝這紅豆湯就覺得你真厲害,這真有這麼好喝嗎?多虧你能喝得下這麼甜的東西!」
高尾跟綠間並肩走在回去體育館的路上,還順手大力地往綠間的背部拍幾下,力氣逐漸恢復。
「高尾,有精神說這麼多的話,就留到待會的練習上吧。」
「好唷~啊……對了,剛才忘記說,紅豆湯的事情真是感謝啦!小真。」
「我說過了那紅豆湯只是運氣好多中一瓶,不是要特別給你的啊,不用跟我道謝。」
語畢,綠間腳步加快,比高尾還早進去體育館門口。隨即等著兩人的是宮地學長的破口大罵聲,響徹整個體育館,不讓大家都知道他們遲到不罷休似地,其實也只有晚了一分鐘,搞得好像錯過一班急行電車一樣生氣。
※
如此這般,不論班級上還是社團裡,高尾與綠間之間的相處逐漸有了交集,不僅如此,兩人需要花時間好好培養的默契無形中也自然應運而生。班級上的前後座、以及社團裡的團隊練習,在他們彼此之間有種不可分的關係隱約地浮現,並且連帶影響到其他時間,兩人也依舊肩並肩地走在一起,例如早晨上學與社團結束的歸家。
某天早晨,綠間看完「早安你好」節目說了天蠍座的幸運物是幸運草時,綠間就帶高尾往通學路途中旁邊的一條無人小徑走,不顧高尾一直追問為何要繞遠路的問題,直至看到小徑深處一個開滿幸運草的田圃、拔起一小株幸運草交給高尾說道:「拿去,這是你今天的幸運物,練習賽快到了,要是今天傳接球練習不順利的話,我會很困擾。」此刻高尾才恍然大悟。
又或是某天歸家路中,綠間說要去眼鏡店調整眼鏡,而高尾因為對綠間的眼鏡喜好產生好奇心而跟隨,最後進而得知綠間拔掉眼鏡後幾乎認不出人來的滑稽事情;還有,綠間拔掉眼鏡後,那雙被去掉凜然英氣的深綠色眼瞳,與裸露出來的下眼睫毛搭配起來十分美麗的事實。
這般如此,不論是在任何時刻,高尾都無法不跟著綠間、無法不在意著綠間,他用那雙鷹眼看著看著,倒還看出許多普通人不會注意,可能也不會想注意的地方。
像是綠間的膚色,仔細觀察比對後高尾才發現綠間的皮膚簡直白到不像一般籃球運動員。在這樣如此顯色的膚質底下,經過運動後的體能調節所浮出的紅暈 呼之欲出,流過的汗水痕跡也特別顯眼,更不用說是在那投球動作的滯空時段所露出的裸白腋下、還有衣擺飄起時隱隱約約看到的腰。
短短幾秒的時間能看到的東西,對於擁有鷹眼的高尾來說,簡直可以分解成好幾個圖像來呈現,在這些猶如吉光片羽的機會當中高尾已經能夠十足地欣賞綠間投球時肌肉的律動、身體的節奏、心跳的拍數,還有那雙一樣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細長手指。
這樣一來,高尾在一開始的傳接球上能與綠間及早培養出良好的默契,不是沒有道理,高尾早已把綠間的行為模式看得透徹,接下來只要配合出手即可,這一切邁向勝利的道路都走得非常順,只是當中的行徑有點歪斜。
就這樣短短幾天,想著綠間的事情、想著小真的事情,面對整堂古文課的睡意也沒那麼明顯了。高尾一隻手扶著下巴、另一隻手轉著筆,台上的古文老師是位說著外星文的禿頭老爹,跟自己腦裡一直在想著的人天差地別……說到差別,綠間的某種差別態度,高尾還是不太能夠理解,就是那個明明心裡是想著這回事,言行卻不是如此表現。表裡不一還是心口不一?又好像不是那麼貼切。問問彷彿說著外星文的老師,大概也不會得到解答。
高尾忍住不打呵欠,免得又被後面踢一腳。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右邊那位一樣戴眼鏡的男同學。照樣在看著課外書,不過這次竟然把課外書藏在課本裡偷看,枉他在高尾印象裡還是乖乖牌學生。大概他也受不了外星文老爹的摧殘吧,既然這樣就賜給他眼鏡君的綽號吧。
擅自幫老師跟同學取完小名的高尾又開始好奇著那位眼鏡君到底是在看什麼課外書看得如此著迷,稍微將距離拉近一點再開開鷹眼作弊功能,好像看到了什麼流行語名稱解說大典這幾個字。大概就是類似解說時下流行新語的整理書吧,還是滿有眼鏡君風格的嘛,本來還以為是什麼輕小說或網路小說之類的……呃?傲……嬌……?
高尾無意看看,卻看到了某個非常重要的關鍵字以及其下的解說意。傲嬌,傲嬌,傲嬌,高尾內心想了幾遍後得出結論,這不就是在形容某人嗎?嘛……雖然那個人不是女生就是了,但這個詞的運用果然不限定性別吧,原來啊原來,就是傲嬌嘛。一想至此,高尾還一手握拳打在另一隻張開的手上,他又恍然大悟一次了。體會到綠間的言行舉止會這麼不討人喜歡的原因就是因為傲嬌個性,大家都為綠間那驕傲態度感到煩躁的同時,高尾卻因了解箇中滋味而沾沾自喜了起來。太可愛了。此時的高尾頓時已找不到其他形容詞來形容綠間這個人。
這麼可愛的王牌大人的個性,竟然只有我知道?如此該被深愛的王牌大人啊……哈哈哈,這一切實在是太有趣了。高尾忍不住低頭,對著課本上那些日本古文字傻笑,內心也偷偷地下了一個決定。
※
「小真,開學後的身體健康檢查結果出來了吧?結果如何呀?」
「全部都合格,沒有問題。」
「是嗎?我懷疑你的身體質量指數這裡會不會太低……還有裸視的度數。」
「比起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比較好吧?你今天又吃泡菜嗎?」
當然,在中午的吃飯時間也一起吃便當的兩人,偶爾還會互相閒話家常,只是綠間遵守吃飯時不隨便說太多話的習慣禮節,因此常常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回,後來高尾就乾脆有什麼事情等綠間吃完再聊,或是在現在這個吃飯前的狀況聊個幾句。
「對啊,今天當然也要有泡菜,畢竟泡菜可是我最喜歡吃的食物嘛。」
綠間看向高尾帶的便當邊皺眉,怎麼跟昨天中午的菜色幾乎一樣,而且泡菜又佔一大半,實在無法想像高尾為何這麼喜歡吃這種又酸又辣又臭的食物甚至還把它拿來當主食。
「我無法理解。」
「嘛……我喜歡吃泡菜就像小真喜歡喝紅豆湯那樣吧?這樣好懂一點了吧?」
「哼。」
綠間不搭話,打開自己的便當,與高尾一同說起一聲開動後,兩人普通的午餐時光就這樣度過。接下來只要等到下午的課也熬完,就是高尾最愉快的社團時光……說愉快,在每天被操到不行的練習清單之下,大概也說不上哪裡愉快,不過對於現在的高尾來說,只要想辦法傳球給綠間、努力增加運球技巧和各項體能技術、只要跟綠間在一起行動,再怎樣的嚴苛練習也沒差。
已經習慣過來的高尾如今覺得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著他,也是他不久前在內心下好的決定,那就是該如何發揮自己司令塔的功能,好好地支持綠間這位秀德的王牌大人,使他能夠在社團裡更加融入大家的氣氛。
反正都是要比賽嘛,比起互相懷抱心計,何不開開心心地玩一場呢?比賽的勝負輸贏其實也不用太計較啦,人生嘛……過得快樂就是勝利者啦。
※
「小真~已經是集合時間啦,再不快點學長們又要生氣囉……」
「我知道,高尾,你先去吧。」
社團的休息室裡,高尾站著看綠間正在坐著修指甲,右手拿著指甲剪、小心翼翼地修著,指甲已被剪得非常整齊完美,連邊緣也磨得十分圓滑。綠間還細心地把手舉起,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深怕哪裡出了差錯。
「小真你又修指甲?剛才不是修過了嗎?」
「上一場練習過後感覺還有沒補足的地方啊。」
「都已經百發百中了,指甲還有那麼重要嘛!?」
「凡事都要先盡完人事。」
「真受不了。」
高尾索性坐到綠間旁邊,等他。
「你做什麼?」
「我先出去的話一定會被學長問小真去哪了嘛,那樣太麻煩了,倒不如等你一起出去。」
「那就隨便你吧,不要妨礙我就好。」
「好好~」不知道是誰妨礙誰啊!高尾在內心如此吐槽。
如此我行我素又有點電波的人,隨身帶著幸運物不說,連對左手的保護措施也做到一個令人不敢置信的程度。平常都用白色繃帶包住左手的手指,只有在碰籃球時才會解開,解開時碰球前還要先修甲、擦眼鏡、綁好鞋帶等等,不知還有沒有漏掉的。真的是超級神經質的啊!每次都這樣摸半天才開始碰球練習,然而之後幾乎只是自主練習──練他的三分線投球、半場投球之類的。反正他有教練親自賜與的一天有三次任性次數……不過這三個任性次數有時根本不夠用啦。今天已經用掉三次了,第一次是集合練習遲到(因為前置動作太多太花時間)、第二次是想練投球而不配合隊伍練習(結果得到教練批准可以自主練習)、最後一次是剛才自己說要提早去休息(就是為了修指甲)。等會出去絕對會被學長罵的啊……隊長大坪就不用說了,宮地學長真的超兇的啊!
高尾就這樣,邊盯著綠間手上動作一邊長篇大論地想著,就在他想開口提醒綠間差不多的時候,綠間終於停下動作。
「一切都準備完畢了,可以走了。」
「終於啊……」
高尾的如釋重負比照綠間那有點神清氣爽的樣子,形成強大對比,只是這些表情在經過來自學長的嚴厲斥責後,即使身為正選但實際上還是一年級新生的兩人還是不得不彎腰低頭道歉兼接受責罵。
「你們兩個又到哪裡鬼混去了!不能好好遵守時間嗎!?」
「綠間別忘記你今天的任性次數已經用完了!」
兩人才一進到體育館內的練習場地後就被大坪及宮地大吼式地問話。
「啊啊……兩位學長別這麼生氣嘛!剛剛休息結束時間快到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去上廁所,然後叫小真等我的啦!抱歉、抱歉啦。」
高尾解除道歉姿勢,一邊笑一邊走到兩位學長中間。
「下次一定會在規定時間回來的啦!」
雙手合十,向學長們求情。
大坪跟宮地反倒是不甚理會高尾的誇張言行,將目光放向綠間,只見綠間扶了一下眼鏡,什麼也沒說。
「唉……這次就算了,不准有下次。」
「還有下次的話就鳳梨伺候啦!」
「知道、知道了啦!」
形式上是大致化解了學長們有可能責備綠間的危機,兩人順利地加入練習。不過,綠間依舊在旁邊練習自己的投籃。
到中場休息時,高尾看綠間沒有要休息的樣子,依舊練習投球,這次站立的地方已經到接近半場的位置。
小真到底投幾球了啊……。
從綠間手中投出的球,每次都劃出十分完美的圓弧型拋物線軌道,最後再直接往籃框空心落下,就像有裝好導航的原子核彈一樣,絕對精準不偏移,除了準度100分之外,速度也十分快速,並且投進一球後接著下一球,節奏與姿勢完全不變,唯一改變的是綠間本身逐漸往後退的距離。因為這樣的投籃練習實在太過厲害、厲害到空無前例,大家坐在椅上休息時目光也都逐漸一致地盯向這十年才能出一人的天才,而綠間則是不顧眾人,繼續他的練習。
其他的首發正選如大坪、宮地、木村,這些三年級學長們看著這樣的綠間,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一年級新生絕對是接下來秀德籃球部的王牌,隊伍即將以綠間為中心運轉,原本就十分強大的東之王者秀德在奇蹟世代的綠間加入之下,比賽的勝利才能更加地唾手可得。即使這位王牌有點莫名奇妙又難相處,但是有學長的管教跟另一位調適者兼司令塔角色的高尾存在的話,一切倒也過得去。
「我們家的王牌大人,超帥氣的對吧~別看小真這樣,其實他幾乎每天放學時還一個人繼續練投籃啊,他一天下來應該投了好幾千球了吧。投球就算了,光撿地上的球就夠他撿了啊!哈哈哈。」
「高尾,不用你來說,我們都知道。」
「咦?」
面對高尾在旁邊吹捧,學長們反而表示他們都知道綠間會自己獨自練習的事情。
「綠間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沒有先經過一番努力的話,即使有才能也無法讓它開花結果。」
「我們都是過來人啊。」
「你當我們三年級當假的啊!一年級菜鳥,想不想被卡車輾一次?」
宮地學長一整個人靠近高尾,用有點恐嚇的語氣說著。
「什麼嘛……大家都知道,那我就不用多說啦!哈哈哈……」
學長們平常兇歸兇,但是對於學弟部員們的努力都有一一看在眼裡,如同秀德男子籃球部歷代傳承下來的那股正氣凜然、不屈不撓的精神一樣,實質付出辛苦的人,是絕對不會被埋沒至終的。
※
綠間投完放滿一整籃的籃球並整理回球籃後,再往更後面站,將射籃距離調遠,繼續投球。三分線的距離投完時,綠間的視線才從籃框移開,從剛才不知何時就一直坐在旁邊觀看的高尾的方向看過去。
「你要在那邊看到什麼時候,高尾。」
「沒有啦,不是我在說,小真你這樣每天一直練投這麼多球,不累嗎?即使空心落籃框,籃框線也總有一天會磨壞的啦!」
「你到底想說什麼。」
「所以我說,稍微休息一下吧。會自主練習也要會自主休息呀!」
高尾邊說邊拿出剛剛買的罐裝紅豆湯丟給綠間。綠間接下後,隨即說了一句:「我又沒託你買。」
「哎呀,別客氣~別客氣~就當做是上次的回禮吧!」高尾見綠間的反應,好笑地回應。
「誰跟你客氣了。」
「啊……是說,小真你頭上有沾了一個東西,好像是紙屑。」
「你怎麼看得到?」明明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而綠間的身高又異於常人。
「別忘記了我有鷹眼啊~除了在球場上還能在日常上當作犯規作弊功能用,耶!」
高尾邊說完邊在自己的眼睛旁邊比了一個V字手勢。綠間不理會高尾的玩笑,只一直撥著自己的頭,想把高尾所說的紙屑給弄掉,但似乎找不到的樣子。
「來這邊坐一下吧,我幫你拿掉啦。」
拍了拍剛才也一起搬進來的另一張椅子,高尾示意要綠間過來,而綠間只是嘆了一口氣,往高尾身旁坐下,高尾便迅速地往綠間靠近,然後朝綠間的頭上一摸,的確有一個紙屑,上面帶有膠帶,黏在頭髮上,所以才不容易取掉。
「看吧,我就說的確有紙屑嘛!」高尾把手上的紙屑拿到綠間眼前,接著往綠間的雙眸一盯。
「哇……小真你的下眼睫毛超長的啊!」
「……!你的臉靠太近了啊,高尾!」
專心觀看著綠間睫毛的高尾,聽到綠間的話才意識到兩人的臉靠得非常近。這近距離等於是背後有人的話看到這副場景大概會以為兩人在接吻。
「啊啊……抱歉抱歉,看那富有魅力的下眼睫毛看到出神了。」
「你中午吃的泡菜味道剛才都噴進我鼻子裡了啊!很臭。」
高尾將臉移開,綠間無視高尾對他的下眼睫毛的感想,只抱怨著剛才的感受。
「應該是很香才對吧!泡菜很好吃耶!」
「虧你能在中餐吃得下那種又酸又辣又臭的詭異東西啊!!」
說出來了,原本在中午時因為忌諱著用語太不雅觀,綠間還隱藏在心裡的話。
「小真還不是一樣啊,又不是冬天,現在喝什麼紅豆湯。」
高尾沒有想到綠間開始能與自己進行比較長式的對談,也跟著起鬨。
「你說什麼!?那你幹嘛買給我啊!?」
「因為小真你喜歡喝啊!」
「我就說了我沒託你買啊!」
兩人爭論時高尾還模仿起綠間的習慣語尾,接著高尾看到此時的綠間眉頭深鎖、十分生氣的樣子才停下爭論。
「呃……好啦~是我不對,抱歉、抱歉。王牌大人別生氣別生氣。」
說真的,高尾在剛才的近距離看到綠間的眼睫毛配上隱藏在眼鏡之下的澄澈雙眼後,突然在內心浮現了綠間的雙眼配著生氣表情其實很耐看、甚至有點迷人的念頭。明明就是一如往常的臭臉表情卻有如此感受,到底是怎麼回事?
綠間扶一下眼鏡,不打算再對高尾回話,只有細細品嚐自己手上的紅豆湯,而坐在一旁的高尾則是靜靜地盯著綠間看,許久沒回神過來。
※
「咳咳咳咳咳!!!我該說什麼呢?……木村──!果然還是給我鳳梨吧!我要最大顆砸起來最痛的那一種!!」
「借你小卡車吧,直接輾過去最快。」
「他們到底想要自主練習練到幾點啊……真是沒想到來看一下練習狀況卻看到兩個人在……偷懶!?」
──秀德高校男子籃球部,今年的正選名單裡增加了兩位一年級新組合,分別是綠間真太郎與高尾和成,同校同部又同班前後座的他們,在看似平凡的高校日常生活裡,有著一連串不太平凡的青春狂想化曲目,即將命運性地為他們登台上演。
(第1番 完)
當中某位新生──高尾和成便是如此,擁有鷹眼技能的他,中學時期便培養出優越的籃球基礎,為了能更將自己的才華發揮至極致,不論環境上還是校區遠近;選擇王者校秀德是再適合不過了。
現在對高尾來說唯一還覺得不適合的是自己身上這件素面黑色的傳統學生制服外衣,這種全身必須裹緊緊的穿法對於習慣輕鬆自然的高尾來說還有點不太習慣。
如果是西式外套的制服就好了,教室還這麼不通風,實在有點悶。高尾邊想邊把領子的釦子解開一個讓胸口稍微透透氣。此時台上的導師結束新入生的宣導,即將開始座位的抽選。
說了這麼一大串,其實跟入學式的內容差不多嘛,其他事情都不太重要啦,至於抽座位嘛……如果可以坐到後面一點又靠窗的位置就好了。
抽完座位後,結果如自己所想、覺得實在太幸運的高尾,邊拿出籃球部的入部申請書邊走到新座位,將書包安定好後便坐下填寫。
對高尾來說,目前只有社團入部這一項事情是重點,其他事情都被他拋在腦後。
「這位同學,不好意思,你坐到我的位置了。」
一道低沉穩定的男聲從頭上落下,高尾的視線往上一移,第一個映入眼裡的是一隻深綠色的猴子小雕像。
「唔哇、這什麼!?」
「我說了這裡是我的座位,根據剛才的抽籤號碼結果顯示,你的座位在我的前面啊。凡事都要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話沒學過嗎?」
高尾的視線再順著聲音的來源往上移動,這才看到是一位留著綠髮、戴著眼鏡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啊……的確是自己往後搞錯一個位置,核對完號碼跟黑板上的排列位置後,高尾用笑臉賠個抱歉,起身往前面的座位移動。
大概是太急著想填申請書啦,連位置都會看錯,真是糟糕,以後可是要靠眼睛吃飯的啊振作點。不過說起來,剛剛那個人太奇怪了,先不管他手上的猴子,光是他的身高就未免太高了點吧?這樣的身高,不用抽籤也一定是坐最後面嘛!
之後高尾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入部申請書轉移到這位坐在自己後面的怪人──綠髮眼鏡男。他忍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觀察著,有著鷹眼的高尾,不需要完全回頭,只是稍微轉個頭的角度也能將身後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
綠髮眼鏡男從書包裡拿出一張紙,再將猴子小雕像小心翼翼地放在紙上面,看來這隻奇怪的猴子小雕像用途就是可以拿來壓住紙、當紙鎮使用。接著看到那張紙上的內容後高尾有點吃驚,因為那也是一張籃球部的入部申請書,跟他現在正要寫的一模一樣。
這才讓高尾不得不將目光往這位綠髮眼鏡男的臉龐看去,突然,有股強烈的既視感湧上心頭。這個人我一定見過他。只是如此的感觸,高尾還無法將眼前的這個人與腦袋裡的回憶連結在一起。
到底是誰呢……算了,大概只是錯覺吧,想再多也沒用,只是錯覺錯覺。
沒有解答、無意義的煩惱跟思考都是個性樂天的高尾不會去多想的事情,高尾只有轉頭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申請書上。
高尾也沒想到,一切的答案,在接下來的社團活動時便揭曉了。
中學時期因籃球技巧十分卓越而被稱為「奇蹟的世代」中的其中一員,全範圍三分球神射手,綠間真太郎。
新生們與原部員們,眾人看著綠間所投出的完美三分球射籃,討論紛紛。沒想到會有奇蹟世代的一員加入秀德、探聽綠間的負責位置跟他過去在帝光的得分成績、甚至還有曾經慘敗在帝光中學奇蹟世代之下的新生也在跟旁邊的人講述自己的狀況。
只有高尾沒有作聲,他只能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是的,他在中學時的籃球比賽中也曾經敗給奇蹟世代過,主要的敗因正是綠間,他投出的所有三分球沒有一球失誤過,每一球都精準地像導彈一樣正中籃框目標,面對如此壓倒性勝利的敵人,什麼團隊合作也毫無用武之地,只有存在著絕望感而已,一點反敗為勝的希望也沒 有。
在那場比賽後,高尾便退出籃球部,並且想著自己一定還要再多加磨練,未來絕對要打敗這樣的敵人。如今這位過去的敵人綠間竟然是跟自己同校同隊、而且還是同班同學、甚至坐在自己後面。如果剛才在班上就能認出來的話,現在所得到的衝擊感或許不會那麼大……或許就是不想認出來,內心深處並不會想到這樣 的結果,所以才會做出錯覺的想法。
然而事實都是殘酷的,不管高尾如何地不願相信,還是得讓自己接受。
的確,同樣都在東京都區域而且還同個年齡,會同校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其實也不需要太過驚訝嘛,現在重點應該是想辦法習慣社團練習才是。
擁有鷹眼技能的高尾,有足夠的信心讓自己進入正選名單裡,只是那位綠間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會在名單內,如此一來所代表的意思就是要與他一同團隊合作了,想到這裡,高尾便覺得自己似乎還無法排除內心長久以來的微妙仇敵心理。如此意識的高尾,在這不久後便向著綠間開始初步的攀談,還趁機知道他有每天收看「早安你好」節目的習慣,會依照裡頭的星座占卜節目來隨身攜帶幸運物(當天他就帶著透明膠帶。)還有說話時會附帶特別的習慣語尾(なのだよ。)以及凡事都要論及星座的理論,像是在高尾嘲笑完綠間的語尾習慣後,綠間接著問道:「你的星座是什麼?高尾。」
「啊?幹嘛突然問我星座,嘛,告訴你也沒差,天蠍座,順帶一提生日是11月21日,知道我的生日後就要記得送禮物囉。」
「我只有問星座啊,沒有要問你生日。」
「開個玩笑,別生氣嘛。」
「哼。」
就這樣,對兩人來說彼此印象都不是很好的第一次對話,讓高尾知道綠間這個人大概是沒怎麼記得過去比賽的事情。
也對啦,綠間幾個三分球咻咻咻地就把各個比賽給輕鬆解決了,哪還記得那麼多一起比賽過的人。別人忘記甚至沒特別記憶的事情,我卻如此耿耿於懷,實在有點太小心眼了,而且沒有任何意義,現在重要的不是計較以前的事情,應該要把重心放在社團的籃球訓練上面才對,如果沒辦法超越,那就退而求其次想想其他解決的辦法吧,像是讓對方對自己的實力產生認同之類的,那不是也很厲害嘛。
如此這般,高尾很簡單地將心境自我突破了,令人想不到地快速,就像他擅長的後空翻一樣,俐落地翻過一圈後想法就可以直接被顛覆改變,沒有多餘的動作,不留下任何痕跡,如此的心態也讓高尾跟綠間在之後的相處中更加地順利,甚至還能得到一些不為人知的樂趣。
在接下來的社團練習中,高尾不斷觀察著綠間的外表與動作,並在內心下了一些評論。
195公分高的巨人,來秀德加入籃球隊真是再適合也不過。一頭綠髮每天都整理得非常整齊,即使經過運動後也不零亂。眼鏡也是,經過無數次的跳投,手再扶一下又回到原本的位置了。拿來射籃的手也經過細心保護,平常會在出球的左手指上繞滿白色的保護繃帶,在碰籃球時才會解開。不多話,除非學長主動問話不然不主動找人聊天。常常一個人在社團練習結束後留下來自主練習。說是自主練習,其實也只是不斷地練習投球嘛,明明都已經百發百中了,還要投幾次才甘願啊,為何不是加強其他體能訓練項目呢,尤其是在一年級團體練習時不加進來一起練習這點就真的很讓人看不過去啦,一副高傲的樣子,故意跟人保持距離又搞孤僻,臉也常常都是擺一副臭臉,雖然訓練很辛苦是沒錯啦,不過他根本就只有一直在旁邊投球吧!一直這種孤僻個性加上冷淡的表情跟回應,我看他一定從中學開始就沒朋友,今後大概也不會有啦……呃話好像說到最後有點說過頭了。
到最後高尾發現自己在對綠間做著人身攻擊,感覺不妥。
不過啊,後面說的也是實話啦,看看大家的態度就知道了,一年級新生跟學長們好像跟綠間也都不怎麼處得來嘛,雖然平常的確是沒啥話題好講,但是像我這樣隨便跟人搭話、聊個幾句也好呀。
社團一連串的訓練課題才開始沒多久,高尾就有這樣的感覺,不過接下來艱辛的操練內容也讓高尾無心再顧慮其他地方,遠比中學時期還困難好幾倍的訓練,不管是在體能上還是心志上都是強大的負荷,逐漸地已有不少新入生交出退部書離開,到最後往往只有綠間跟高尾還留在體育館裡自主練習。
「高尾,你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敵意嗎?」
在某次高尾揶揄綠間的投球練習時,難得開口的綠間終於向高尾問話,是否有敵意的內容,讓高尾不禁好奇綠間對於跟社團成員們彼此相處之間到底抱持著怎樣的看法。接著高尾把自己曾輸給綠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果然是沒想起來吧,不過就只是中學時期的一場小比賽罷啦,與其競爭為敵,倒不如說是要得到認同,做為球隊夥伴的身份一起並肩行走吧,不過呢,現在才剛開始而已,經過訓練後再憑著實力,我一定會傳出讓你滿意的傳球。
「小真。」
這樣的親密稱謂開始了。
高尾原以為綠間會大力反對,結果反應卻不怎麼激烈,應該說一如往常,對著人、唸完一句就了事。
就像綠間被教練跟學長們彼此約定好「一天只能有三次任性機會。」一樣,綠間只有默認接受,沒有什麼反駁。面對長輩,平常再高傲的綠間也會放下強硬的態度並且使用敬語,而對於是隊友、同學、平輩的高尾,綠間的心情又是如何呢?這將會是高尾在之後的日子裡即將不斷地思索、努力地追尋、甚至以身試法的問題。
「今後我們一定是一年級裡頭最出色的吧?那麼還請小真多多指教啦~」
高尾與綠間在社團上的相處生活,在兩人都被中谷教練確定為正選名單後更加地熱絡了。
「分別有著三分球能力跟鷹眼、又是身為得分後衛與控球後衛的綠間跟高尾,彼此狀況都能訓練得宜的話,在球隊上會是主要的得分關鍵。只是兩人都還是一年級,還有很多地方必須再多加磨練,目前最緊要的是兩人彼此互相培養出極佳的默契,綠間即使再會投三分球,高尾的傳球不適當的話,一切就沒話說了。高尾,憑藉著鷹眼能力好好拓展視野,除了防止敵隊的小動作之外,還要再增強助攻能力跟腳力、以及傳球的速度跟準確度。」
「不就等於全部的能力都要增強嘛……!?好啦、我知道我會加油。」
「綠間,記得你的任性一天當中只能有三次,結束。」
教練明顯對待偏差耶,學長們也不說點話提點意見喔?就這樣放任綠間可以嗎?
「我知道了。」
接下來的討論覺得自己沒參加必要的綠間,轉身拿球繼續自主練習。
唔啊,要跟這樣的綠間好好相處還培養默契,對於現在的高尾來說,他還覺得有點困難。
※
標榜傳統樸素的秀德校地,在校門口有種植著幾排櫻花樹,春天時節不管是畢業還是開學,在這一個月間總是飄散著大量的櫻花花瓣,宛如一幅雅緻動人的風景色畫。身穿深黑色制服的男學生們與傳統水手服的女學生們紛紛走進校門,每個人的打扮簡單,書包上也沒有隨便別上一堆流行吊飾。可能因為才剛開學沒多久,想搞怪的學生還不多,日後想做點壞事的,在這嚴厲的校規管制之下也無計可施。
高尾在自己的座位上從窗戶遠眺著校園一景,半發呆半觀察著,十分清閒,因為現在正是剛登完校,等待第一節開始上課的空檔時間。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班上的同學們已幾近全到,剩下沒在座位上的只是去上個廁所,在座位上的,不是在看書就是在準備文具、或是跟附近的同學聊天混熟,不管怎麼看,都是十足的乖乖好學生班級。
坐在高尾四周的同學們當然也都就定位了, 前面是一位留著俏麗短髮的女同學,她跟她旁邊的女同學從中學開始就同班到現在,感情非常好。而坐在高尾右手邊的男同學則是戴著無框眼鏡,老是看著手上的課外書,不怎麼起眼。坐在高尾後方的同學正是綠間,慢條斯理、井然有序地準備上課用具中,眼鏡是沒有上框架的類型。至於綠間右手邊的長髮女同學,也是配戴眼鏡,不過是黑色大粗框,因為一樣坐在最後排,身高也頗高的,認真地翻閱上課用書中。
以上,高尾已經大致從外觀認識完畢自己四周的同學,簡單來說,全部都是書呆子,而且眼鏡率莫名地高,光是他的右手邊那位男同學加上身後的綠間跟綠間右手邊的女同學就已經三副眼鏡了,讓他都想吐槽自己是否也要來戴個眼鏡,可以湊一桌來玩個眼鏡組四人桌上遊戲。
啊……!實在太無聊了──!!才開學上課沒幾天高尾馬上就有如此實感。他把椅子往後挪,雙手伸直向後伸一個大懶腰。
「唔啊……!」動作才進行一半要吐氣出來的高尾,卻被一道來自椅子下方的強勁力道給嚇到。原來,是坐在後面的綠間踢了他的椅子一腳。
「快要上課了,專心點啊。」面對高尾回頭那充滿疑問的眼神,綠間只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好~好~。」高尾隨便答覆完,也沒有將往後挪的椅子恢復原位,呈現有點懶散的坐姿拿出課本跟筆記用具。好像聽到身後的人悶哼了一聲,但是高尾也沒有多加理會。
啊……真的無聊死了,而且早上的第一節就是英文喔,腦袋都還沒完全清醒,會不會太折磨人啦……?
高尾在內心邊抱怨、同時一邊又感受到椅下再度被來自後方的腳踢了一下,八成又是綠間搞的鬼。
「喂喂……我知道你195公分高腳很長沒地方擺,但也不用著這樣子一直踢我吧?」
高尾整個人轉身對著綠間,語氣略帶不爽地問話。
「是你的椅子靠太後面啊,我才會不小心踢到。順帶一提,你的坐姿也不正確,請轉回去、椅子往前拉、好好坐正、用心上課。」
「唉……是~是~。」
高尾覺得綠間明明是故意的,但是再談下去大概只是自己在對牛彈琴,只好轉回去,遵從綠間所說的,將椅子拉好並坐正姿勢。剛進門的老師也開始授課內容的解說。整節課,高尾就看著四周同學都在振筆疾書抄筆記,而自己則是邊想著以後考試不用愁借不到筆記的問題、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抄寫,半小時過去後,高尾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突然想起了什麼,在紙上寫著與課堂無關的文字。
(小真~英文課好無聊啊,來傳一下紙條吧?)
寫完、將紙揉成小球狀後,高尾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往後一丟……小小地啪噠一聲,落在綠間的桌上。因為這個突然飛過來的小東西掉在自己視線的課本上,綠間還因此有點吃驚,意識到是高尾搞的之後便將紙球拆開,看完後也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道:(我要專心上課,你不要吵我。)
一句話,將紙撕下揉成小球,丟回給前方的高尾。咻──啪噠。小紙球就從高尾的左臉頰穿過,掉在桌上。
真準耶!高尾內心邊想邊拆開,又跟著回覆:(投得好呀小真!我們要培養默契嘛~再來一球吧~~~)
啪噠。(這不是籃球,不要再傳給我。)咻──啪噠。(默契要從日常培養起嘛~)啪噠。
「…………。」
這次綠間沒有動作,大概是不想跟著高尾鬧下去,把紙球扔進抽屜裡。
唉呀呀,小真生氣啦?
高尾感覺到綠間沒有回應,想著回頭對綠間說點什麼,就在此時,他被老師點名了。
「高尾同學,接下來請你來唸一下目前的本文部份。」
糟了,剛剛都在玩傳紙球遊戲,根本沒注意現在到底上到哪啦。真麻煩,用鷹眼瞄一下大家在看哪一行好了。
高尾想把視線從課本離開,卻隱約地聽到後方傳來了細微的聲音:「第20行。」
………是綠間………?
意識到是綠間默默地給了自己提示,高尾隨即將指示的行數唸出,勉強地應付過去。
(謝啦,沒想到小真也滿有同學愛的嘛~)(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妨礙上課進度,別誤會了啊。)(話別說得這麼狠嘛~)「…………。」
接下來綠間並沒給予回覆,只有高尾靜靜地想著關於綠間這個人的行為處事。
雖然綠間與人相處時嘴巴不是很好,不會說什麼好話,但面對事情時還是頗認真又循規蹈矩,就像社團練習裡前面的基礎常規練習還是會跟著一年級的大家一起做,在自主練習時那一次比一次更進步的投籃也不難讓人想像這是努力了多久才累積出來的成果。這樣子的綠間,其實也不難相處啦,只要抓對方法的話……啊啊……不過比起這個,現在我的肚子已經在餓了是怎樣。
在社團裡連續幾天的過重練習以及自主練習,平常一般的進食量與睡眠量已不足補充元氣,作息也還沒調整好。高尾此時只感到自己非常地疲累,想著等會中午時間趕快吃完午餐就睡個小覺來補一下。
結果在草草吃完午餐就趴倒睡覺的不當飲食作息之下,高尾在下午的社團時間裡深刻地感受到後果──胃痛。
原本想著撐完下午在教室裡的課堂後應該情況會好轉,沒想到在社團裡做完一連串暖身運動後演變為反胃到想嘔吐的程度。
啊啦啦,這下可糟啦。
高尾看著綠間的手上依舊拿著那很引人注目的幸運物娃娃,在被其他部員們詢問時,想要進去湊合順便嘲笑一下也沒辦法。綠間照常說了這是巨蟹座幸運物的回答,到最後部員們又全員擺出一副覺得綠間真是大怪胎的臉,各自開始規定的團體練習項目。
「我可不可以PASS掉PASS練習讓我去廁所PASS一下啊學長……。」
在團體項目中依舊被分在傳球崗位練習的高尾,這下覺得自己不先出去透個氣實在不行,開玩笑之餘也再次向學長們聲明是真的臨時要去上一下廁所。
「高尾!綠間出去後你也想出去!?真想把你們兩個都抓起來一起輾一輾!」
「我家目前正好有很多鳳梨可以拿來砸,要不要考慮一下?」
「高尾,限你十分鐘以內要回來,如果有看到綠間的話……也把他帶回來。」
「好好……學長們說的我都知道了。」
「超過十分鐘又沒帶人回來的話高尾你就完蛋了!!」
「放心吧宮地,我會準備好最硬最大砸起來最痛的鳳梨。」
嘴上一直提議鳳梨來鳳梨去的正是家裡經營蔬果店的木村學長、而語氣凶狠的那位學長正是宮地,隊長大坪拍了拍高尾的肩膀,示意高尾快走。
綠間不久前才用了一個任性數說要去體育館外頭的販賣機一趟,去了十五分鐘還沒歸來。學長們正在氣頭上又碰到高尾臨時說想去上廁所,習慣用自己的模式調教後輩的學長們通常運轉。
自己都顧不了了,哪還管得了綠間那個我行我素的自由怪胎外加幸運物問題兒啊!
高尾內心不禁將學長加施在自己身上的壓力轉移到綠間上面咒罵幾聲,上完廁所後便跑到給水處,將水龍頭對準嘴裡沖了幾下冷水。
「看起來不太好,高尾。」
「知道就好……呃……啊!?綠間?」
還在低頭沖水的高尾一聽出聲音來源是綠間,馬上把頭抬起,下一秒就被綠間丟過來的毛巾蓋住頭、接著是一瓶紅豆湯飲料丟過來,反射動作接下的高尾,還無法相信這些一連串動作是來自那個目中無人的綠間。
「小真……這是給我的?」
「剛剛買紅豆湯時被選中隨機號碼了所以再多送一罐,很幸運吧,因為今天巨蟹座的幸運指數是第一名,而我也將幸運物娃娃隨身帶著,人事已盡。相反的,天蠍座的運勢最惡,也難怪你今天的表現會如此差勁。」
「是……是……。」又是星座運勢,我今天只是因為沒吃好沒睡飽又操勞過度罷了!
高尾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因為他現在也沒什麼力氣吐槽。將臉擦乾後,幾口就把綠間給的紅豆湯灌完,不是很喜歡喝這種甜品飲料的高尾想著沒魚有蝦也好,就當作補充一點熱量。沒想到,在體力流失之後來一瓶紅豆湯其實意外地滋味還不錯,高尾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理解綠間一直紅豆湯不離手的原因。
「是說小真啊,我每次看到你喝這紅豆湯就覺得你真厲害,這真有這麼好喝嗎?多虧你能喝得下這麼甜的東西!」
高尾跟綠間並肩走在回去體育館的路上,還順手大力地往綠間的背部拍幾下,力氣逐漸恢復。
「高尾,有精神說這麼多的話,就留到待會的練習上吧。」
「好唷~啊……對了,剛才忘記說,紅豆湯的事情真是感謝啦!小真。」
「我說過了那紅豆湯只是運氣好多中一瓶,不是要特別給你的啊,不用跟我道謝。」
語畢,綠間腳步加快,比高尾還早進去體育館門口。隨即等著兩人的是宮地學長的破口大罵聲,響徹整個體育館,不讓大家都知道他們遲到不罷休似地,其實也只有晚了一分鐘,搞得好像錯過一班急行電車一樣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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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不論班級上還是社團裡,高尾與綠間之間的相處逐漸有了交集,不僅如此,兩人需要花時間好好培養的默契無形中也自然應運而生。班級上的前後座、以及社團裡的團隊練習,在他們彼此之間有種不可分的關係隱約地浮現,並且連帶影響到其他時間,兩人也依舊肩並肩地走在一起,例如早晨上學與社團結束的歸家。
某天早晨,綠間看完「早安你好」節目說了天蠍座的幸運物是幸運草時,綠間就帶高尾往通學路途中旁邊的一條無人小徑走,不顧高尾一直追問為何要繞遠路的問題,直至看到小徑深處一個開滿幸運草的田圃、拔起一小株幸運草交給高尾說道:「拿去,這是你今天的幸運物,練習賽快到了,要是今天傳接球練習不順利的話,我會很困擾。」此刻高尾才恍然大悟。
又或是某天歸家路中,綠間說要去眼鏡店調整眼鏡,而高尾因為對綠間的眼鏡喜好產生好奇心而跟隨,最後進而得知綠間拔掉眼鏡後幾乎認不出人來的滑稽事情;還有,綠間拔掉眼鏡後,那雙被去掉凜然英氣的深綠色眼瞳,與裸露出來的下眼睫毛搭配起來十分美麗的事實。
這般如此,不論是在任何時刻,高尾都無法不跟著綠間、無法不在意著綠間,他用那雙鷹眼看著看著,倒還看出許多普通人不會注意,可能也不會想注意的地方。
像是綠間的膚色,仔細觀察比對後高尾才發現綠間的皮膚簡直白到不像一般籃球運動員。在這樣如此顯色的膚質底下,經過運動後的體能調節所浮出的紅暈 呼之欲出,流過的汗水痕跡也特別顯眼,更不用說是在那投球動作的滯空時段所露出的裸白腋下、還有衣擺飄起時隱隱約約看到的腰。
短短幾秒的時間能看到的東西,對於擁有鷹眼的高尾來說,簡直可以分解成好幾個圖像來呈現,在這些猶如吉光片羽的機會當中高尾已經能夠十足地欣賞綠間投球時肌肉的律動、身體的節奏、心跳的拍數,還有那雙一樣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細長手指。
這樣一來,高尾在一開始的傳接球上能與綠間及早培養出良好的默契,不是沒有道理,高尾早已把綠間的行為模式看得透徹,接下來只要配合出手即可,這一切邁向勝利的道路都走得非常順,只是當中的行徑有點歪斜。
就這樣短短幾天,想著綠間的事情、想著小真的事情,面對整堂古文課的睡意也沒那麼明顯了。高尾一隻手扶著下巴、另一隻手轉著筆,台上的古文老師是位說著外星文的禿頭老爹,跟自己腦裡一直在想著的人天差地別……說到差別,綠間的某種差別態度,高尾還是不太能夠理解,就是那個明明心裡是想著這回事,言行卻不是如此表現。表裡不一還是心口不一?又好像不是那麼貼切。問問彷彿說著外星文的老師,大概也不會得到解答。
高尾忍住不打呵欠,免得又被後面踢一腳。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右邊那位一樣戴眼鏡的男同學。照樣在看著課外書,不過這次竟然把課外書藏在課本裡偷看,枉他在高尾印象裡還是乖乖牌學生。大概他也受不了外星文老爹的摧殘吧,既然這樣就賜給他眼鏡君的綽號吧。
擅自幫老師跟同學取完小名的高尾又開始好奇著那位眼鏡君到底是在看什麼課外書看得如此著迷,稍微將距離拉近一點再開開鷹眼作弊功能,好像看到了什麼流行語名稱解說大典這幾個字。大概就是類似解說時下流行新語的整理書吧,還是滿有眼鏡君風格的嘛,本來還以為是什麼輕小說或網路小說之類的……呃?傲……嬌……?
高尾無意看看,卻看到了某個非常重要的關鍵字以及其下的解說意。傲嬌,傲嬌,傲嬌,高尾內心想了幾遍後得出結論,這不就是在形容某人嗎?嘛……雖然那個人不是女生就是了,但這個詞的運用果然不限定性別吧,原來啊原來,就是傲嬌嘛。一想至此,高尾還一手握拳打在另一隻張開的手上,他又恍然大悟一次了。體會到綠間的言行舉止會這麼不討人喜歡的原因就是因為傲嬌個性,大家都為綠間那驕傲態度感到煩躁的同時,高尾卻因了解箇中滋味而沾沾自喜了起來。太可愛了。此時的高尾頓時已找不到其他形容詞來形容綠間這個人。
這麼可愛的王牌大人的個性,竟然只有我知道?如此該被深愛的王牌大人啊……哈哈哈,這一切實在是太有趣了。高尾忍不住低頭,對著課本上那些日本古文字傻笑,內心也偷偷地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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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開學後的身體健康檢查結果出來了吧?結果如何呀?」
「全部都合格,沒有問題。」
「是嗎?我懷疑你的身體質量指數這裡會不會太低……還有裸視的度數。」
「比起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比較好吧?你今天又吃泡菜嗎?」
當然,在中午的吃飯時間也一起吃便當的兩人,偶爾還會互相閒話家常,只是綠間遵守吃飯時不隨便說太多話的習慣禮節,因此常常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回,後來高尾就乾脆有什麼事情等綠間吃完再聊,或是在現在這個吃飯前的狀況聊個幾句。
「對啊,今天當然也要有泡菜,畢竟泡菜可是我最喜歡吃的食物嘛。」
綠間看向高尾帶的便當邊皺眉,怎麼跟昨天中午的菜色幾乎一樣,而且泡菜又佔一大半,實在無法想像高尾為何這麼喜歡吃這種又酸又辣又臭的食物甚至還把它拿來當主食。
「我無法理解。」
「嘛……我喜歡吃泡菜就像小真喜歡喝紅豆湯那樣吧?這樣好懂一點了吧?」
「哼。」
綠間不搭話,打開自己的便當,與高尾一同說起一聲開動後,兩人普通的午餐時光就這樣度過。接下來只要等到下午的課也熬完,就是高尾最愉快的社團時光……說愉快,在每天被操到不行的練習清單之下,大概也說不上哪裡愉快,不過對於現在的高尾來說,只要想辦法傳球給綠間、努力增加運球技巧和各項體能技術、只要跟綠間在一起行動,再怎樣的嚴苛練習也沒差。
已經習慣過來的高尾如今覺得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著他,也是他不久前在內心下好的決定,那就是該如何發揮自己司令塔的功能,好好地支持綠間這位秀德的王牌大人,使他能夠在社團裡更加融入大家的氣氛。
反正都是要比賽嘛,比起互相懷抱心計,何不開開心心地玩一場呢?比賽的勝負輸贏其實也不用太計較啦,人生嘛……過得快樂就是勝利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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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真~已經是集合時間啦,再不快點學長們又要生氣囉……」
「我知道,高尾,你先去吧。」
社團的休息室裡,高尾站著看綠間正在坐著修指甲,右手拿著指甲剪、小心翼翼地修著,指甲已被剪得非常整齊完美,連邊緣也磨得十分圓滑。綠間還細心地把手舉起,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深怕哪裡出了差錯。
「小真你又修指甲?剛才不是修過了嗎?」
「上一場練習過後感覺還有沒補足的地方啊。」
「都已經百發百中了,指甲還有那麼重要嘛!?」
「凡事都要先盡完人事。」
「真受不了。」
高尾索性坐到綠間旁邊,等他。
「你做什麼?」
「我先出去的話一定會被學長問小真去哪了嘛,那樣太麻煩了,倒不如等你一起出去。」
「那就隨便你吧,不要妨礙我就好。」
「好好~」不知道是誰妨礙誰啊!高尾在內心如此吐槽。
如此我行我素又有點電波的人,隨身帶著幸運物不說,連對左手的保護措施也做到一個令人不敢置信的程度。平常都用白色繃帶包住左手的手指,只有在碰籃球時才會解開,解開時碰球前還要先修甲、擦眼鏡、綁好鞋帶等等,不知還有沒有漏掉的。真的是超級神經質的啊!每次都這樣摸半天才開始碰球練習,然而之後幾乎只是自主練習──練他的三分線投球、半場投球之類的。反正他有教練親自賜與的一天有三次任性次數……不過這三個任性次數有時根本不夠用啦。今天已經用掉三次了,第一次是集合練習遲到(因為前置動作太多太花時間)、第二次是想練投球而不配合隊伍練習(結果得到教練批准可以自主練習)、最後一次是剛才自己說要提早去休息(就是為了修指甲)。等會出去絕對會被學長罵的啊……隊長大坪就不用說了,宮地學長真的超兇的啊!
高尾就這樣,邊盯著綠間手上動作一邊長篇大論地想著,就在他想開口提醒綠間差不多的時候,綠間終於停下動作。
「一切都準備完畢了,可以走了。」
「終於啊……」
高尾的如釋重負比照綠間那有點神清氣爽的樣子,形成強大對比,只是這些表情在經過來自學長的嚴厲斥責後,即使身為正選但實際上還是一年級新生的兩人還是不得不彎腰低頭道歉兼接受責罵。
「你們兩個又到哪裡鬼混去了!不能好好遵守時間嗎!?」
「綠間別忘記你今天的任性次數已經用完了!」
兩人才一進到體育館內的練習場地後就被大坪及宮地大吼式地問話。
「啊啊……兩位學長別這麼生氣嘛!剛剛休息結束時間快到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去上廁所,然後叫小真等我的啦!抱歉、抱歉啦。」
高尾解除道歉姿勢,一邊笑一邊走到兩位學長中間。
「下次一定會在規定時間回來的啦!」
雙手合十,向學長們求情。
大坪跟宮地反倒是不甚理會高尾的誇張言行,將目光放向綠間,只見綠間扶了一下眼鏡,什麼也沒說。
「唉……這次就算了,不准有下次。」
「還有下次的話就鳳梨伺候啦!」
「知道、知道了啦!」
形式上是大致化解了學長們有可能責備綠間的危機,兩人順利地加入練習。不過,綠間依舊在旁邊練習自己的投籃。
到中場休息時,高尾看綠間沒有要休息的樣子,依舊練習投球,這次站立的地方已經到接近半場的位置。
小真到底投幾球了啊……。
從綠間手中投出的球,每次都劃出十分完美的圓弧型拋物線軌道,最後再直接往籃框空心落下,就像有裝好導航的原子核彈一樣,絕對精準不偏移,除了準度100分之外,速度也十分快速,並且投進一球後接著下一球,節奏與姿勢完全不變,唯一改變的是綠間本身逐漸往後退的距離。因為這樣的投籃練習實在太過厲害、厲害到空無前例,大家坐在椅上休息時目光也都逐漸一致地盯向這十年才能出一人的天才,而綠間則是不顧眾人,繼續他的練習。
其他的首發正選如大坪、宮地、木村,這些三年級學長們看著這樣的綠間,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一年級新生絕對是接下來秀德籃球部的王牌,隊伍即將以綠間為中心運轉,原本就十分強大的東之王者秀德在奇蹟世代的綠間加入之下,比賽的勝利才能更加地唾手可得。即使這位王牌有點莫名奇妙又難相處,但是有學長的管教跟另一位調適者兼司令塔角色的高尾存在的話,一切倒也過得去。
「我們家的王牌大人,超帥氣的對吧~別看小真這樣,其實他幾乎每天放學時還一個人繼續練投籃啊,他一天下來應該投了好幾千球了吧。投球就算了,光撿地上的球就夠他撿了啊!哈哈哈。」
「高尾,不用你來說,我們都知道。」
「咦?」
面對高尾在旁邊吹捧,學長們反而表示他們都知道綠間會自己獨自練習的事情。
「綠間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沒有先經過一番努力的話,即使有才能也無法讓它開花結果。」
「我們都是過來人啊。」
「你當我們三年級當假的啊!一年級菜鳥,想不想被卡車輾一次?」
宮地學長一整個人靠近高尾,用有點恐嚇的語氣說著。
「什麼嘛……大家都知道,那我就不用多說啦!哈哈哈……」
學長們平常兇歸兇,但是對於學弟部員們的努力都有一一看在眼裡,如同秀德男子籃球部歷代傳承下來的那股正氣凜然、不屈不撓的精神一樣,實質付出辛苦的人,是絕對不會被埋沒至終的。
※
綠間投完放滿一整籃的籃球並整理回球籃後,再往更後面站,將射籃距離調遠,繼續投球。三分線的距離投完時,綠間的視線才從籃框移開,從剛才不知何時就一直坐在旁邊觀看的高尾的方向看過去。
「你要在那邊看到什麼時候,高尾。」
「沒有啦,不是我在說,小真你這樣每天一直練投這麼多球,不累嗎?即使空心落籃框,籃框線也總有一天會磨壞的啦!」
「你到底想說什麼。」
「所以我說,稍微休息一下吧。會自主練習也要會自主休息呀!」
高尾邊說邊拿出剛剛買的罐裝紅豆湯丟給綠間。綠間接下後,隨即說了一句:「我又沒託你買。」
「哎呀,別客氣~別客氣~就當做是上次的回禮吧!」高尾見綠間的反應,好笑地回應。
「誰跟你客氣了。」
「啊……是說,小真你頭上有沾了一個東西,好像是紙屑。」
「你怎麼看得到?」明明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而綠間的身高又異於常人。
「別忘記了我有鷹眼啊~除了在球場上還能在日常上當作犯規作弊功能用,耶!」
高尾邊說完邊在自己的眼睛旁邊比了一個V字手勢。綠間不理會高尾的玩笑,只一直撥著自己的頭,想把高尾所說的紙屑給弄掉,但似乎找不到的樣子。
「來這邊坐一下吧,我幫你拿掉啦。」
拍了拍剛才也一起搬進來的另一張椅子,高尾示意要綠間過來,而綠間只是嘆了一口氣,往高尾身旁坐下,高尾便迅速地往綠間靠近,然後朝綠間的頭上一摸,的確有一個紙屑,上面帶有膠帶,黏在頭髮上,所以才不容易取掉。
「看吧,我就說的確有紙屑嘛!」高尾把手上的紙屑拿到綠間眼前,接著往綠間的雙眸一盯。
「哇……小真你的下眼睫毛超長的啊!」
「……!你的臉靠太近了啊,高尾!」
專心觀看著綠間睫毛的高尾,聽到綠間的話才意識到兩人的臉靠得非常近。這近距離等於是背後有人的話看到這副場景大概會以為兩人在接吻。
「啊啊……抱歉抱歉,看那富有魅力的下眼睫毛看到出神了。」
「你中午吃的泡菜味道剛才都噴進我鼻子裡了啊!很臭。」
高尾將臉移開,綠間無視高尾對他的下眼睫毛的感想,只抱怨著剛才的感受。
「應該是很香才對吧!泡菜很好吃耶!」
「虧你能在中餐吃得下那種又酸又辣又臭的詭異東西啊!!」
說出來了,原本在中午時因為忌諱著用語太不雅觀,綠間還隱藏在心裡的話。
「小真還不是一樣啊,又不是冬天,現在喝什麼紅豆湯。」
高尾沒有想到綠間開始能與自己進行比較長式的對談,也跟著起鬨。
「你說什麼!?那你幹嘛買給我啊!?」
「因為小真你喜歡喝啊!」
「我就說了我沒託你買啊!」
兩人爭論時高尾還模仿起綠間的習慣語尾,接著高尾看到此時的綠間眉頭深鎖、十分生氣的樣子才停下爭論。
「呃……好啦~是我不對,抱歉、抱歉。王牌大人別生氣別生氣。」
說真的,高尾在剛才的近距離看到綠間的眼睫毛配上隱藏在眼鏡之下的澄澈雙眼後,突然在內心浮現了綠間的雙眼配著生氣表情其實很耐看、甚至有點迷人的念頭。明明就是一如往常的臭臉表情卻有如此感受,到底是怎麼回事?
綠間扶一下眼鏡,不打算再對高尾回話,只有細細品嚐自己手上的紅豆湯,而坐在一旁的高尾則是靜靜地盯著綠間看,許久沒回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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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我該說什麼呢?……木村──!果然還是給我鳳梨吧!我要最大顆砸起來最痛的那一種!!」
「借你小卡車吧,直接輾過去最快。」
「他們到底想要自主練習練到幾點啊……真是沒想到來看一下練習狀況卻看到兩個人在……偷懶!?」
──秀德高校男子籃球部,今年的正選名單裡增加了兩位一年級新組合,分別是綠間真太郎與高尾和成,同校同部又同班前後座的他們,在看似平凡的高校日常生活裡,有著一連串不太平凡的青春狂想化曲目,即將命運性地為他們登台上演。
(第1番 完)